“咳咳, 琼瑰。”
她正努力睁大眼睛搜寻远处,冷不丁听到有声音从脚下传来,十分有气无力。
低下头看去,栏杆凹槽处正死死地攀着两只手,手背上黒糊糊一片,血迹混着灰烬,在皮肉绽开处融成辨不出的颜色。
伤成这样,一看就痛得钻心。
然而令云却仰头看着她,眼神专注,唇角甚至噙着笑,好像全然不在意痛楚。“幸好赶在你们入宫之前来了,你今天······真漂亮。”
琼瑰顾不上与他说什么,只是一边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手臂,避免碰到伤口,一边下意识回身去找秦岁晏的身影——她一个人是没办法把令云拉上栏杆的。
没等她看清,身边接连有两道身影翻转下栏杆,呼吸之间便一左一右拉着令云翻过栏杆。
令云似乎已经昏迷,头耷拉着,全靠两个暗卫搀扶才勉强立住。
琼瑰慌忙奔过去查看,头也不回道:“快找人来救他——快点——”
暗卫们不由得看向秦岁晏,后者只是不动声色地颔首。
帝后大婚之日,随行御驾的人中本就有御医医官,此时召人来便极快。
一圈又一圈的医官宫人侍卫将琼瑰与令云围的水泄不通,热闹嘈杂与一旁孤身伫立的秦岁晏,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秦岁晏眼神微暗,垂下眸子,余光却瞥见转角处匆匆走来一个人。
“主子,胡建传来消息,那拨人正到处纵火,但好在发现的及时,东山大营和禁军营的人都有动作了。”
秦岁晏略一沉吟,目光扫向旁边的人群,头戴凤冠的女子正握着别的男人的手,俯身撑在他胸前,仿佛在听什么。
木岫跟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替自己的主子不平,“皇后娘娘这是何意?大庭广众之下,又是大婚,将您置于何地?”
“你留在此处,护送皇后平安回宫,”秦岁晏止住他的话,在木岫不解的眼神里径直走下楼去。
“主子——”
“朕亲自去看看,作乱者是何人。”
“可您就这样走了,皇后她问起来······”木岫欲言又止,秦岁晏也没有再理会他,两人心里都清楚,那位皇后,现在都一不定注意到秦岁晏的离去,又怎么会多此一问。
木岫走近栏杆处朝下看去,暗处一道银光闪过,木戎的身影出现一瞬,又如鬼魅般消失,显然是跟着秦岁晏离开了。
他摇摇头,总觉得主子很不高兴,是去找地方出气,今天那伙人可是自己送到鬼门关来了。
琼瑰并非没有注意到秦岁晏的离开,只是令云人已经昏迷,诊脉的太医说浓烟毒气已有一部分入了肺腑,需得立刻找地方安置拔除,不然性命堪忧。
如此情境下,琼瑰只能望着秦岁晏离去的背影怔了片刻,而后便随众人前往最近的医馆处。
施救时,太医本想请琼瑰避让,但即便失去了意识,令云也握着她的手不愿放开,太医只好战战兢兢地任由皇后在侧。
一夜忙碌,及至天明,令云的脸色终于不再青灰可怖,渐渐透出血色。
琼瑰早就因为身子太弱撑不住,已经伏在简榻侧沿沉沉睡去。
小燕儿进来时,一眼便看到自家小姐被令云攥住的手,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上前就去掰开令云的手。
榻上本该安静休息的人倏然睁开眼,神情不悦地看她:“你干什么?”
他声音压得很低,小燕儿看出他并不想打扰琼瑰休息,只好也压低嗓子忿忿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这臭道士一定要害死我家小姐是吗?小姐贵为皇后——你、你昨天在帝后大婚吉时上闹那一出——”
“这不是没事吗?”令云毫不在意地打断她的话。“嘘,先别急躁,先告诉我这是哪儿?”
“······”小燕儿沉默了片刻才小声说:“此处是惠民医署,好在这时节医病的人不多,昨夜你们来之前,大木侍卫就已经将这里的人都安排走了。”
令云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抚掌一笑就要起身,手臂微一用力,一阵肌肉撕裂般的痛楚袭来,他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闷哼一声。
琼瑰仿佛有感应般,几乎瞬间醒了。
抬头看见令云正探身半坐,青肿着一张脸殷殷看她,便不由分说又将他按了回去,“好好躺下,我去喊医生来看。”
小燕儿正盼着琼瑰离开这房间,因此本来可以代劳也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要跟出去。
谁知令云一把攥住琼瑰的手臂,道:“可以请小燕儿姑娘去吗?我有话和你说。”
小燕儿自然不乐意,偏头当做没有听见,琼瑰略一迟疑,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唤她:“小姐。”
梨子和苹果的身影在门口晃了晃,并不进来。
小燕儿瞧见,顿时便借口催着琼瑰去隔壁梳洗:“您昨夜想必没有休息好,脸色很差,等老爷夫人来了,想必会担心——天师和小姐的谈话不急在这一时吧,先让梨子苹果伺候您更衣,等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