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失踪的那天夜里,小姐醒了,没有怪罪别人吵醒了她。”
小燕儿的手不知不觉握紧,指甲掐进掌心。
那夜琼瑰不仅没怪罪于她们,甚至都没有迁怒于与她不对付的陆蔓。
“第二桩。琳琅的母亲收养了一个叫丝桐的婢女,如今在二小姐房中当差。”
“为什么?这两件事有什么干系。”小燕儿一时猜不透苹果的用意。
苹果叹息了一声,“丝桐曾险些因小姐丧命。”
小燕儿默默不语。
她虽然护主,但苹果说的,是她也清楚的事实,这两件事,一件发生在小姐上吊昏迷以前,另一件则在其后。
“有时候,一个人睡醒了,性情大变,又何尝不是好事呢,或许这就是上天给的命。”
就在苹果说完这句话不久,小燕儿感觉额头突然落下点点清凉,抬起头,发现天空显得高远不少。
真的下起雨来,乌云的颜色反而浅了。
“走吧,燕儿姐,咱们去宣德门那里拿把伞。”苹果率先朝甬道外走去。
明和宫里。
恭四善正躬身给琼瑰说来意:“娘娘,老奴此次来,是替陛下传一句话,东边的两个藩王不日会带着王妃一起来京中,陛下让您准备一番,宫中势必要给藩王一个宴饮。”
琼瑰想了想,觉得这事问题不大。
得益于题壁馆那几位嬷嬷的皇后职业教育,还有兼具档案馆图书馆之用的汇渠阁里丰富的藏书,办个像样的宴会,和抄作业一样便利。
原本秦岁晏特意嘱咐过恭四善,“若皇后迟疑,余下事宜便不必禀于她,送呈朕亦可。”
现在见琼瑰应承的如此轻松,恭四善便又说了几件其他的事。
“还有,先皇的几位太妃,有些染了疾,前些日子因想着您太过操劳,行宫主管便自己做主将人都迁去了几个地方,如今报与您,请您拿个主意。”
“还有······您也知道,陛下最近忙起政事来便是废寝忘食,经常不用膳,老奴虽则在劝,可是陛下······老奴实在无能,好说歹说,劝不动陛下分毫。”
恭四善小心地抬了头觑向琼瑰,为难道:“老奴,想请娘娘用膳时······时常去探望探望陛下。”
琼瑰原本含笑听着他说,听到这儿,笑容未变,眼神却冷了。
她很矛盾。
不是不想见到秦岁晏,她心悦秦岁晏,其实很愿意时时看见他。
只是,怕见到他以后,总是不自觉的沉沦在对方随手施予的温暖里,忘乎所以。
琼瑰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也因为这个,她不能让自己陷入会失控的境地里。
她好一会儿没说话,恭四善也摸不透她的意思。
之前······陛下夜里来探望皇后,他还听到两人轻轻说着话。
原以为情况有所和缓,这才壮着胆子来请求皇后主动去陪皇帝用膳,谁料琼瑰似乎不太乐意。
这究竟是怎么了。
应该不是陛下这里的问题吧。
恭四善忖着,陛下自登基以来,便一直是他服侍在左右,日常陛下见得最多便是奏折和各位大臣——是了,难道是因为陛下太忙,皇后觉得备受冷落,所以不肯先去迁就陛下?
他这可算是撞到木仓口上了。
恭四善想着,恨不得给几分钟之前多嘴的自己几耳光,神色也逐渐愁苦起来。
良梓适时地轻声提醒琼瑰,“娘娘,您不是说喜欢御膳房上次做的木芙蓉枸杞糕吗,奴婢想着,晚膳时,您不如过去勤胥殿,兴许能遇上呢。”
恭四善眼睛一亮,暗暗给良梓鼓掌。
“还有······您说想办个乞巧会,奴婢觉得,去问问陛下,也好。”
良梓这一波又一波的推动力,逐渐让琼瑰吃不消。
她想逃避,却忽然发现,这偌大的皇宫,到处都有秦岁晏的影子。
晚间,秦岁晏从万乾殿出来,远远便看见勤胥殿里多了不少宫女。
进了偏殿,又看到窗前摆的酸梨枝矮长几上,林林总总排着许多菜。
视线绕远,他才注意到,长几旁边,还有个清丽的身影,正抱膝靠坐着窗台前,仰头在看外面才露出云层一点的月牙。
听到房门出的响动,琼瑰回身来看,黛云般的青丝滑在胸前,整个人显得温婉沉静。
秦岁晏忽然感觉心里的虚空被这个身影填满。
他站在门口,几乎忘了要进门去。
“你回来啦,菜都要凉了,幸好这里还有个火锅。”
琼瑰似乎有些睡意,嗓音糯软,带了些不高兴和奇怪:“每天都有非常多折子要批吗?”
琼瑰一边问着,手上也开始动作,挨个试了试碗盅外表面的温度,又将盖子掀开一条缝看看。
最后她拿了只碗,给秦岁晏舀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火腿云笋菌汤,放到他的座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