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三年已过。
梅翰林。文昭赶去学堂的路上刚好看见一身靛蓝云雁杂色文绮常服的青年,愈发将他身上文人的清雅气质衬露出来。
梅行简微微躬身行礼:六公主。
梅翰林不必客气。文昭笑吟吟的看着他身上的云雁纹绣,还没恭喜翰林晋升之喜。
不过是圣上抬爱罢了。梅行简有些不好意思的垂首。
这梅翰林就是三年前科举的探花,才学过人,自从进了翰林院,一直平步青云,年纪轻轻就已经升了四品。
而文昭常常听皇后提起这位梅翰林,也大概知道她的意思,只是元裘流还未登基,任务没完成,哪有心思嫁什么人啊,要知道公主嫁人就要出宫,本来就远离政治,一旦出宫,岂不是就更难了。孰轻孰重文昭还是分得清楚的,所以也一直含糊着皇后。
而最近太傅身体渐弱,学堂大多数都由这位梅翰林来上课,两人见面倒是频繁了许多。
公主可是明日就不来学堂了?青年温声问道。
是呢。文昭笑了笑,也该到及笄的时候了,母后也说不便再入学堂了。不能继续学堂对任务进程确实有影响,但是元裘流早在一年前就去学着监国了,所以来不来都见不到他,倒也没什么好惋惜的。
那臣在这里先预祝公主寿考绵鸿,以介景福。青年眉眼温润。
多谢梅翰林。少女也笑意盈盈。
二人相携而去,在他人眼中是一派两情相悦的模样。
被侍女锦屏扶着的皇后缓缓从杂花垂中走了出来,有些苍白的面色在看着渐渐远去的二人时染上一丝笑意,他们倒是两情相悦。然后看着身后的人,语气转重,你说呢,太子?
一身月白绣着四爪银龙对襟长衫的青年也跟着走出,眉眼漆黑,凤眼狭长,相较三年前气势更加逼人了些,只是皇后知道,并非是他成长了,而是他的伪装在一点点剥除,直到露出温和表皮下披着的狠厉冷漠的模样。
是吗?儿臣倒没看出来。薄唇轻轻勾起一抹笑,那双丹凤眼底映出二人相携而去的背影。
呵,咳咳咳。皇后缓缓笑了声,却又咳了起来,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费力说道,太子也不小了,是时候娶妻了。
儿臣及冠未至,暂且不思成家。他根根分明的睫毛覆压住眼瞳,在过分白皙的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语气倒是十分乖巧。
皇后倒不在乎他成不成家:你及冠未至,可是昭儿倒是及笄在即,等她及笄后便定亲吧。本宫也查探过,梅翰林倒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值不值得托付,您说了也不算。青年慢悠悠的说了句,然后抬起头,儿臣还有事,先告辞了。
看着元裘流拂袖离去的身影,皇后忍不住气血上涌了下,然后就是连绵不断的咳嗽。
娘娘!随侍的锦屏连忙拍着她的胸口顺气。
本宫这身子是不行了。柳沐嘶哑着嗓子,费力的挤出一句。
娘娘您说什么呢!侍女连忙宽解,不过是换季不适罢了,休养些时日就好了。
皇后虚弱的倚在锦屏身上,慢慢的喘着气,眼中是些许为难苦涩。
中秋夜宴,华灯初上,乐满长庭,皇室中人与所有朝堂众臣齐聚万安宫。
九尺高台上是一身明黄的皇帝,虽是壮年,然而面色青白,有些气虚;右手旁是一身庄贵凤袍的皇后柳沐,虽然被深宫蹉跎数十年,但是依稀可见年少美貌,只是虽然面上胭脂浓艳,却掩饰不住眼底憔悴和压抑在瘦弱身躯下的咳声;左手边坐着一身绯红苏绣宫装的安贵妃,红唇妙目,气质妩媚,浑身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勾人风韵。
文昭一向受宠,所以皇帝右下首坐了太子,下一个便是她,如今宴饮至半,实在是无聊,刚想借口更衣溜走,就被皇后点了名。
皇上。柳沐面含微笑,微微侧首看着有些发福的男子,和记忆中俊朗的少年郎丝毫对不上,嘴角带上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昭儿还有三个月就要行及笄之礼了。
皇帝放下手中的酒杯,闻言看向下座的少女:咦?是了,昭儿也长大了。
看着皇帝似乎面含追忆的笑容,文昭只得站起身硬着头皮:父皇,儿臣还小呢。
哪里还小了!一旁的皇后有些嗔怪的看了眼女儿,都是快及笄的人了,还不懂事点。
哎皇后。仁惠皇不赞同的摆摆手,昭儿不过将要及笄,确实还早着呢。
皇上!柳沐微微皱起长眉,为人父母者,怎么能不为子女先做打算呢!昭儿现在还小,可是之后及笄一过,各种大事纷至沓来,哪里还能细细思索呢!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皇帝一听,伸手捻了捻长须,思索一番后也微微点头。
文昭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啥意思?思索啥啊?不会吧?要给我订婚了是么?是订婚吧?!
皇后展眉微笑:刚好,臣妾听说上科探花郎梅行......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