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一转头便对上了不知何时坐起来的扶媛投过来的视线,瞬间吓得一踉跄,幸亏及时扶住梳妆桌,没跌倒。
但她还不忘喊:“姐姐?”
扶媛见自己吓到扶月,连鞋子都顾不得穿,赤着脚站起来:“月娘,你没事罢?”
扶月松开梳妆桌,莞尔一笑:“没事。”
自从被抓过一次后,銥誮扶媛的睡眠一直不太好,半夜醒来是常事,只是奇怪扶月为何大晚上起身梳头发。
在睡觉前,她分明记得对方也躺下了,于是问:“月娘,你睡不着?”
扶月点头如捣蒜,踱步过去,拉着扶媛手臂坐下,还很贴心地把她的脚抬上床榻。
“对,我睡不着,姐姐,你又做噩梦了?”
“嗯。”扶媛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今晚扶媛喝安神汤之前,扶月问她为什么要喝这个,毕竟不会无缘无故地喝安神汤。
扶媛没隐瞒,老实地说了自己不知为何总是会梦到一个拿着血斧头、看不清脸的人。
一听,扶月便知晓是谁。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季玉泽杀人的画面会给扶媛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
扶月还以为扶媛完全不记得那晚的事情了呢。
若是她想起那晚的一切,恐怕今后看到季玉泽都会躲得远远的。
房间只点了一盏油灯。
光线被帐幔挡了不少,扶媛整个人置身于阴暗中,瘦削的肩膀堪堪地撑着一件薄衣。
只见她秀美娥眉浅浅地蹙着,孱白的面容更是为之添了一份我见犹怜。
不仅男子见了会生出怜爱之心,女子怕是也会。
就好比如扶月。
她掏出帕子给扶媛拭擦额间的冷汗,柔声道:“你以后别再回想这些梦了,想太多,是会比较容易重复做噩梦的。”
其实扶月也怕她记起那晚。
那样她很可能会阻止自己接近季玉泽,攻略一事会多些麻烦。
扶媛抬手握住她拿着帕子的手:“好,听你的,对了,明日你得外出跟季郎君去查案罢?”
兜兜转转,还是提到了季玉泽。
扶月点头,略加思索道:“明日我得跟他出城,到一个地方查点事,可能五、六日都回不来。”
查案确实挺难的,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见扶媛面露忧愁,她又道:“你别担心,他在我身边,别人一般伤害不了我。”
听雨阁阁主母亲的故乡离京城挺远的。
听季玉泽说一来一回可能都得三日,更别提还要调查,五、六日是她的保守估计,或许时间会更长。
这对扶月来说没什么。
因为在哪里都没关系,只要季玉泽在就行,不然她还如何攻略?
在查案中慢慢增进感情也不是不可以。
即便明白此举是为了查案,但到扶媛这里多多少少不太能接受:“只有你和他?除了你们还有谁?”
“小秦和马夫罢。”
扶月不太确定地回答,按季玉泽的性子,应该不会有其他人掺合进来了。
不过小秦和马夫一般是必带的。
沉默了半晌,扶媛讷讷开口:“月娘,你能带上我吗?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扶正林不在京城。
明日后,扶月又外出查案,她一个人待在季府,还得时刻忧心对方的安危,不如跟着一块去。
扶媛也理解查案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件事,但真的放心不下。
扶月咬了咬唇,直截了当地拒绝:“不行,你还是留在季府罢。”
回答得很迅速。
见此,扶媛失落地垂了垂眼皮:“月娘,真的不行吗,我放心不下你,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也不会心安的。”
听完这番话,扶月看了她好一阵,最后的答案还是不变——不行。
扶媛默了一下,颔首:“好罢。”
“嗯。”
*
天渐渐地亮起来,鸟儿于悦梨院内的树枝上吱吱喳喳地叫着,在寂静的早晨显得格外响亮。
朝阳照明了整个季府。
扶媛梳妆好,顺便整理一下梳妆桌,视线蓦然被妆奁中一支莲花白玉簪吸引,看多了几眼。
合上妆奁后,她回头一看,发现扶月还躺在床榻上,睡得不省人事。
房间里的木窗支起,轻易便能瞧见天色。
时辰已不算早。
若是要外出查案,那现在就要起床洗漱,然后做准备了,不然让人在外头候着不好。
思及此,扶媛走至榻边。
她弯腰,伸手探了探扶月的额头,然后唤:“月娘,月娘,醒醒,你今日还要出去查案呢。”
连续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就在此时,外面有丫鬟前来敲门:“扶二娘子,您可醒了?奴婢来给您送水和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