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刮墙的声音停下,季玉泽拿起尚未完成的木偶,站在多副棺材的正中央,对着里面的尸体绽开一抹好看的笑容。
“谢谢你们替我保管它。”
她躲在一角落里,望着里头的景象,瞳孔骤缩,脚似钉在地上暂时挪动不得。
好多……好多尸体。
棺材皆没盖上,棺盖摆在旁边,视力很好的扶月能清晰地看见爬满尸体、正在蠕动的白色蝇蛆。
好恶心。
但她没离开,将视线转移到曲腿坐下安静地刻着木偶的季玉泽,他神情专注,下颌微紧绷,细细地刻着手中的东西。
又是木偶,扶月呼吸忽变得难受。
地室四周有朦胧的烛火,映照着季玉泽若冷玉的脸,纤白的手指握着刀,稳稳地落到木偶上。
倏忽,一道人影投到他面前,挡住了虚弱的烛火。
青年指尖一顿,刀停在木偶的眼睛上,一角浅蓝色的衣摆撞入他视线内,抬起头,望着面色发白的少女。
“月月,你怎么来了。”季玉泽唇角弧度僵硬地上拉。
扶月眼尾微微泛红,缓缓蹲下来,双手抬到半空不知往哪儿放,嗓音发涩:“玉奴,你在干什么?”
季玉泽指腹摩挲着木偶,眼含古怪的笑:“我在刻月月,你看像不像?”
窒息感觉愈加浓烈,她颤着覆上他紧攥木偶的手,哽咽:“别刻了,玉奴,我求求你别刻了。”
“为何,月月不喜欢吗?”季玉泽不解。
处于棺材中间,尸臭差点将扶月淹没,她疯狂地摇头:“不是,我不是不喜欢,我只是不想你这样,求求你了,季玉泽!”
季玉泽唇角的笑凝住,掌心握紧刀,鲜血猛地流出,濡湿了她盖在他上面的手。
“我怎样?”
音色低沉。
顿了一下,他眼神呆滞无神,似反应慢半拍:“月月,如今你连唤我玉奴也不肯了吗?”
扶月看着自己沾满血的手,眼泪无端啪嗒啪嗒地砸落:“玉奴、玉奴、玉奴,别这样,你流血了,松手,把刀给我。”
谁知,季玉泽凝视着她脸上的眼泪,困惑地问:“月月,你为何哭。”
他确实感到很奇怪,自己只是想刻一只像扶月的木偶罢了,为何她那般激动、反对。
“我怕。”她抽泣着,“我怕你死,玉奴。”
季玉泽松开刀,抬手擦扶月一连串往下坠的眼泪,笑:“我刻木偶而已,怎么会死,月月你在说什么呢。”
鲜血染上她雪白的脸,在暗黄的烛光下,有一接近死亡的凄惨美感,他微怔地望着。
真想用自己的血涂满她全身呢。
血腥味瞬间压过尸臭,扶月欲推开他,却被桎梏住,带着哭腔问:“这里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身为一个寻常人,谁会不怕这些尸体。
季玉泽手指沾着粘.稠的血液,一点点抚摸着她脸颊:“他们是我一位认识的人放在这儿的。”
扶月眼眶红到不能再红,抽噎:“你为何要坐在这儿刻木偶?”
“他们都是见证‘你’出现之人。”他低眼看了下木偶,“他们很安静,也很乖,从来不会打扰我。”
她用仅剩无几的意志力强撑着站起来,拉着他的手:“玉奴,跟我离开这儿。”
散发着臭味的尸体面容腐烂,可扶月总有种错觉他们在注视自己。
季玉泽一动不动,抬起眼帘:“月月,你可是在怕他们,可是觉得恶心,可是恨不得远离?”
扶月咬了咬唇。
“月月,其实我跟他们没什么分别,你看,他们多像我,那些疯狂在啃食的白色蝇蛆最像我。”
沉默几秒,他温柔笑起:“所以……月月是在怕我,觉得我恶心,恨不得远离我,对不对。”
歪理,简直是歪理。
扶月气得快喘不过气,心扑通扑通地跳,指尖在发颤:“不是的,玉奴,你再这样说我就要生气了!”
季玉泽缓缓起来,面上笑依旧,忽地把她压于棺盖上:“月月,这才是真实的我啊,你果真不能接受……我该明白的。”
“玉奴,我没有。”扶月呼吸一窒,眼泪顺着眼尾滑落,滴到棺盖上。
“我这般你还喜欢我?”
“喜欢的。”她张嘴大口地喘气。
“是吗。”他声音很轻,似在哄她,“别哭。”
尸体就躺在扶月旁边,季玉泽低头吻过她脸上每一寸皮肤,将刚抹上去的血舔干净:“月月,他们在看着呢。”
知道尸体离自己不远,扶月努力地不偏头看,稍微屏住呼吸:“玉奴,我不在意他们,我只在意你,我想你平平安安的。”
烛火明明灭灭,他的半张脸陷于阴影,忽转道:“月月,我不想离开你。”
血还在流。
扶月流着眼泪抱住季玉泽,哭导致说话断断续续:“我、我,知道的,你以后别来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