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北地沙海中的骆驼刺。
从上面经过的时候,小令总有点担心这些手会突然收紧,然后一把抓住她的脚后跟。
“这些人的手——”
温宣鱼道:“这些……是被坑杀的人。”
活生生埋了,最后一刻只想用尽全部力气向外面爬出。
小令看了一眼,第一次觉得有些发冷。
“杀了就杀了,干嘛要……活埋。”
温宣鱼道:“大概刀口用久了,会卷刃。”
小令微微睁大眼睛:“……要被杀还是要需要一点资格?”
她刚刚说完,忽然咦了一声:“这一坑这么新鲜,血还没干透,是被刀切的,看来是个有资格的。”
温宣鱼已尽量放空了视线,只注意方向,不去看那些随时出现的尸体,但禁不住小令的好奇:“咦,这衣服挺好啊,不像是个没钱的,怎么会埋在这里?”
乱葬岗都是葬的无名之尸和穷人犯人的尸体。
温宣鱼实在不想去研究血淋淋的尸体埋葬的问题,道:“……小令,我们还是走吧。”
小令已咦了一声:“哇,还有个金鱼,这个金好像真的呢。”
她用力一拉那半松开的手指,只听噗嗤一声,金坠和手指断开,小令摔在地上,手上握住了那枚金色的鱼。
“还是个鱼——不是金的,是银子,可惜。”
银鱼?
温宣鱼闻言不由心里一动,立刻转过头去,便看见了小令手上的那枚东西。
她一看,立刻愣了一下,大雍承袭前朝风俗,凡是庶官都会佩戴玉符,太子以玉制,亲王以金制,百官各有不同。用作银装饰的,也是五品以上官员。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温宣鱼忍住恐惧,蹲了下来,先稍稍看了一眼那尸体的袖子,衣衫是云透锦制的,这是长安最流行的材料。而在这尸体旁边的,是另外几具尸体,便在这时,那尸体用命护着的里面一点的人竟然动了动,温宣鱼大骇,那人却只剩下最后的力气张嘴。
他用尽全力问了一声:“可是大雍……的子民?”
温宣鱼见他如此,忙应了一声。
那人立刻沙哑艰难道:“听——我乃……长安右监门卫中郎将,奉命送安宁公主和亲……公主随匪,遇险——你速拿着我的令牌,前去,前去——”
他一口气几乎要用光,温宣鱼想要他慢些说,却又害怕打断他,这一口气再也上不来,只能硬生生忍住,看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往北三里外驿站汇合,务必——务必见到——”
他的半只手已经没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手柱,上面的血染红了随身的荷包,他说完了已经不能再说话,只能用尽全力看着温宣鱼,一双眼睛只剩下恳求和祈求。
送亲使若是出了问题。这一支队伍几乎再无生还可能,更严重的是会牵连家人。这年轻的中郎将战至最后一口气,却仍然不肯死,也不知在这里支撑了多久。只求能有一个送信人,有一线希望。
往北也是她们要经过的地方。
温宣鱼便点了头:“我们答应你。”
那人微微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是悲伤,自始至终他没有交代一句自己的身后事,但温宣鱼看着那精美的荷包却明白了什么。
“你放心吧。公主一定没事。”
那人轻轻笑了,最后的气也断了。
小令将一片树叶盖在他脸上,温宣鱼向上面洒了薄薄的土。
因闻听前面出了土匪,且如此猖狂,两人更加小心翼翼,但没想到,这一路却格外顺利,等他们风尘仆仆赶到了驿站,里面果然还有提前汇合而来的送亲队伍,幸运的是公主尚在,只是受了惊吓,不幸的是,公主生了病,只能在车中休息不能见客。
温宣鱼见到了现在领队的郎将,这个叫林享的年轻人听她说完了情况,又看到了她手上的鱼符,沉默了好一会,这才道:“感谢两位公子仗义相助。待我等回来,再前去扶棺回乡吧。”
温宣鱼问:“这位上官可是家中还有什么人?”
林郎将更沉默了一下:“有一位身怀六甲的夫人。”
他没有说意外的情况来由,但既然等不到汇合的人,林郎将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便当即决定立刻上路。
他们的目的地正是穿过凤翔直接前往前方的麟州。温宣鱼看了这支队伍,心中一动,便请求他们跟在后面一同前往。
既可以隐匿行踪,又可以顺势前行,保证安全。
林郎将同意了。
走出驿站的时候,驿站外一丛翠竹碧绿可爱。
~*
而此刻的麟州,正有一队形色匆匆肃杀的突击骑兵,他们都身着狐裘装饰的铠甲,外面罩着黑色的半披,肃杀利落,为首一人腰上挎着长刀。
他面色冷峻,带着浓浓杀意。
在经过分叉路口的时候,为首的年轻将军微微减缓了速度,他身后的牙将立刻拍马追上去:“孟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