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躺在床上,几乎一宿没合眼,两只眼睛睁到了天亮。
她思考了一夜自己的处境和出路。
她的自由和命都被狗男人捏在手里,平时干什么都有人监视,想独自从这儿逃跑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侥幸脱逃,她对这块地方完全不熟,被他的人追赶上是迟早的事。
他目的不明,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他们力量差距太大,所以绝不能暴露自己的记忆已经恢复,绝不能质问他、让他放自己走,若是跟他撕破脸,只怕他会恼羞成怒,直接对她动手。
他对她没有任何感情,也对她不感性趣,她直觉无法靠色诱让那种虚伪阴险的男人为她神魂颠倒。真去色诱了,只怕到头来她只有被白嫖的份,自由和小命还是得不到保障。
若是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利用自己在现代获得的知识向他投诚?她化学成绩还可以,稍微用几个化学方程式,大概就能做出一些让他感兴趣的东西,比如火药、硫酸或者玻璃。可这样的话,以后就只能一直给他卖命了,根本得不到自由。
如何才能从一个强大的、掌控自己性命的男人手底逃出生天?她翻来覆去思考了一宿,没有找到答案,只觉满心绝望。
眼见天色拂晓,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困意终于来袭,埋头沉沉睡去。
***
她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似乎闪过无数个身影,有她的朋友、家人,也有点头之交,甚至有明星和二次元的纸片人,她拼命喊着他们,却没有人为她停驻,她想拔腿去追,却动弹不得。
忽然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抬头望去,看见那个少年站在不远处,笑意温柔,“阿情,要好好活下去啊。”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如阳光下的雪花般消融了。
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月娘,可是梦到了什么?”那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她心中一惊,发现他正坐在床边,神情莫测地看着自己。
一种彻骨的寒意蔓上她的心间,她狠狠掐住自己掌心,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应战。
她往他那边挪了挪,将脸庞靠在男人衣袖旁,美眸含泪,声音喑哑,“叁郎,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有一些很可怕的东西,一直在追赶我,我以为自己要被抓住杀掉,但是你出现在我面前了。你赶跑了它们,跟我说,没事了。”她深深地凝望着他,眸中似含如水情意,“真好。”
裴述顿了顿,移开目光不和她对视,声音淡然,“这样吗。”片刻,又想起来自己是她“夫君”,便又把目光移回来,换了副温柔的表情,“怎么会做噩梦?不怕了,现实不会像梦里那样可怕的。”
钟情在心中冷笑一声,现实比她刚才的梦可怕多了。
她害怕自己说出了什么梦话让他听到,便小心翼翼地问他,“叁郎,我方才没说什么梦话吧?”
他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嗯?月娘害怕说出什么梦话吗?”
她心中直打鼓,面上却一脸娇嗔,“我没有在梦中喊夫君的名字吗?我还以为我会呢。啊呀,说起来,夫君还未告诉我你的姓名呢。”
裴述随口诌了句,“我姓李,李叁郎。忘了告诉夫人,是为夫的不是。”
狗男人匆匆走了,似乎懒得在她身上多浪费一秒。钟情咬牙切齿,他果然是来监视她、试探她的,连她做个梦都不放过。
若她没有锤炼了十几年的演技,恐怕真玩不过他。愤怒过后,她感到了恐惧与无助,要这么一天24小时接连不断地演下去,她只怕自己偶然哪次暴露,就会被他杀掉,或者被他重新关在小黑屋,半死不活地在床上躺着。
这可是古代,是君主专制中央集权的腐朽社会,是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她要是被他杀了,就彻彻底底死了。她可是身穿,身体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到时候别说有人会给她喊冤了,这个时代甚至无人知道她。
她再怎么心思活泛会来事儿会演戏,毕竟也只是个18岁的刚高中毕业的小姑娘。前些时日被压抑的崩溃和绝望似乎终于在心间爆发出来了,她用被子蒙住头,蜷缩着身子,泪水恣意涌流,却仍压抑着哭声。
***
临近傍晚,小绿和小紫走进屋里时,看见钟情已经起身了。
她满心疲惫,却还是强撑着在她们的服侍下收拾了自己并吃了饭。
饭后,她等了片刻,却没有人端药过来。她心中惊讶,问小绿,“我不用喝药了吗?”
小绿点点头,“今天白天,您睡觉的时候,老爷让大夫过来给您诊了脉,大夫说您身子已无大碍了,无需再喝药,老爷便把您的药停了。”
钟情微怔,迅速想到,这是李叁郎停止用药物控制她了。
可是,为什么?她思索了片刻,并不觉得喜悦,反而越发恐惧。他绝对没有那么好心,恐怕是察觉了她哪里的不对劲,给她下套来了。药停之后,只要她稍微做出跟逃跑相关的举动,他就能着手收拾她了。
所以,还是不能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