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牙口真好,真能吃。”
……
看了一会儿,宋延年这才将盖子重新合上。
唔,他这才戒了雀牌,结果没几日又迷上斗蛐蛐,他家四丰爹会不会生大气?
想起他爹眉毛倒竖的模样,宋延年又是一笑,这才踩着清凉夜风朝署衙方向走去。
只见他的身形几下飘忽,宽袍在清风的吹拂下微微股荡,不过是须臾时间,人便已经在数丈之外。
……
清明是仲春与暮春交替之时,春风吹拂,绿草悄然的长大,整片大地生气逐渐复苏。
随着阴气衰退,万物吐故纳新,时间在白日黑夜的更替中,悄无声息的溜走。
看了划龙舟,吃了粽子,天便一日日的热了起来。
夏月的夜光似乎也比其他时节来得光亮,月夜下,人的影子格外的清晰,此时,戌时的梆子刚刚敲过,长樱路的黄媒人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大动弹。
“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歇下了?”
她的老伴陈平峰打着蜡烛进来。
他瞥了一眼床榻上的人,顿了顿动作,随即走到木桌旁将蜡烛微微倾倒,烛油滴在木桌上,待差不多了,蜡烛往烛油上一按。
烛油离开了火,很快便一点点的凝固,不稳的蜡烛被扶住,莹莹的烛光很快便充盈了这间屋子。
黄媒人撩开眼皮,目光朝这边瞥了一眼,随即闭了闭,没有说话。
陈平峰诧异了,“这是不舒坦了啊!”
往常见到他这般放蜡烛,他这婆娘该从床上跳起来骂人了。
“今儿怎么不数落我弄坏桌子了,也不帮我找烛台?你是哪里不舒坦?我给你找大夫去。”
黄媒人忍了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
只见她一把掀开肚子上的薄被坐了起来,就这样赤脚踩在木头上,几步走了过来。
她从角落里摸了个烛台出来,伸手掰了掰桌上的蜡烛,将它往烛台上一插,丢了把小刀子到陈平峰手中,没好气道。
“你也知道我会骂你啊,你这是上赶着找骂,闲得你!”
“自己老老实实的把这蜡油给我铲了!”
陈平峰舒坦了,“这才对嘛,你这一日不说我两句,我这浑身的毛都不自在。”
黄媒人:……
她瞪了一眼过去,没好气道。
“毛病!”
陈平峰乐呵呵的笑了下,也不在意,他没有拿小刀铲蜡油,而是拿衣襟擦了擦小刀,从屋子里摸了个小甜瓜出来,削了皮去了籽,又切成小块,搁在碗里递了过去。
“好了好了,你这两日怎么火气这般大?吃点甜瓜败败火,要是不够,赶明儿我给你熬点黄连喝喝,保准什么火气都能下去!”
黄媒人坐在床榻上,又瞪了一眼过去。
陈平峰假意的给自己来了个嘴巴子,夸张的认错。
“哟,瞧我这臭嘴说的什么话?该打该打!”
“咱们家大妗姐可不能吃黄连,黄连这么苦,到时苦了大妗姐那张巧嘴说不出吉祥话来,那就是我的大罪过喽。”
黄媒人被他那怪模怪样的样子逗笑了。
她不过是笑了片刻,脸上的笑意又消失了。
半晌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陈平峰拖了张凳子坐在她旁边,开解道,“这是怎么了,这两天心情都不好的样子。”
黄媒人耷拉着眉眼,神情低落。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都一个半月没开张了,这一家老小吃喝都要钱,我这心里急啊。”
陈平峰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这事也急不来,急了也是自己坏身子。”
他拿签子插了一块甜瓜递了过去,轻声道。
“就算不开张也不要紧,咱们现在不比以前了,你瞧,孩子也大了,咱们在东湖州城也有了自己的院子。”
“你啊,将心放宽一些,不用那样紧绷着了。”
黄媒人咬下一口甜瓜,瓜脆多汁,清清甜甜的,吃下几口,整个人都舒坦了下来。
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半晌后,只剩两分懊恼。
“嗐,要是那天我不和纪家那婆娘扯头花就好喽,平白把我的好名声都搭进去了。”
“肯定就是因为这件事,不然我怎么会这么久没开张,我做这行二十年多年,这还是头一遭!”
“哎哟,下次可不敢这样。”陈平峰苦得脸上都出了褶子。
“你还好意思说这事,那日你差点就吃亏了,你是不知道,我后来听说那日给你们俩劝架的张武侯和纪家一家相熟交好的时候,我这心里有多后怕,就怕你出事了。”
陈平峰心有余悸,这武侯也是官家人,要是来个拉偏架的,他这婆娘就是再巧嘴,那也是得吃亏的。
要知道,这官字可是上下两张口,黑心着呢。
黄媒人直眉瞪眼:“他敢!”
“你少在外头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