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湖州城,署衙。
王昌平诧异的多看了宋延年两眼,“你这头发怎么湿了,你去修头发了?”
宋延年:“嗯。”
“刚好经过,就顺道理了理。”
王昌平绕着宋延年转了两圈,折扇轻敲掌心。
“啧啧,甭说,这手艺还是不错的,哪个大师傅理的,过几日我也去光顾光顾。”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以为咱们宋大人是不需要理发的,哎,我真好奇,你这理发会不会伤修为啊?”
“我看坊间的志怪小说里头,这头发啊啥的都是精气,是修为呢。”
宋延年:……
他将王昌平推开一些,没好气道。
“你以为我是那人参精啊啥的,还修为,走走走,事情多着呢。”
都走出了两步,宋延年又停住脚步回头看王昌平。
王昌平:“……看我干嘛,有事就说。”
关键这延年兄一看他,他就心里发毛。
宋延年多看了王昌平两眼,摩挲着下巴,开口道。
“别等两日了,你今儿还是抽空去修修头发吧。”
王昌平:“怎,怎么了?”
宋延年伸手撩了下王昌平额头前的那缕龙须,嫌弃道。
“你这几缕毛发太长,遮住了司空位,不好不好。”
王昌平迟疑:“司空位被遮住会怎么样?”
宋延年沉吟片刻,“司空位在面相上是发光之处,你额前这头发遮住了司空位,等于是将这命光给遮挡了。”
王昌平慢悠悠摇着的折扇不自觉的停住了。
只见延年兄虚指了下他面上的司空位,继续道。
“命光被遮住了,就像是生命的明灯被遮掩,这样一来,霉运,衰运便会缠绕上来。”
“还有啊,像昌平兄的命数这般奇特,一同缠上来的肯定还有各种山精鬼怪。”
王昌平愣在了原地。
他七手八脚的将额前这龙须往后捞了捞,见宋延年已经往前走,连忙又抬脚追了上去。
“延年兄,你是瞎说的吧。”
宋延年莫名:“我瞎说这个干嘛。”
他才不是这样的人。
王昌平又有点舍不得自己额前这几根龙须,遂放下手,让宋延年看自己的发型,有些艰难的开口。
“说吧,你是不是羡慕我额前的这几根龙须,它们这么好看,你是羡慕嫉妒我吧。”
宋延年深深的看了王昌平一眼。
他会羡慕嫉妒?
呵!多大脸!
“无聊!”
王昌平苦哈哈的将这帅气的龙须缠了起来,伸手呼唤转身走人的宋延年。
“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呢,你这头发哪里修的,我也想去修修。”
宋延年摆了摆手,头也不回道。
“城西的白马街,那儿一座拱桥,老丈手艺不错还能唠嗑,快去吧,你俩肯定相谈甚欢。”
……
王昌平重复:“城西的白马河?这般远。”
唉,也就只有延年兄这般好脚程,才能在州城里如此轻松的来回。
算了算了,他还是出门左拐,找万里街的老□□修修吧。
王昌平抬眼看空荡荡的脑门,朝上吹了一口气,委屈不已。
罢罢罢,左右没有了这几根龙须,再怎么修也就那样吧。
唉,不潇洒!不潇洒啊!
……
城西,白马河,燕家。
这是一个农家院子,木砖混合的屋子有些低矮,窗棂开得小了一些,阳光不好透进屋内,因此瞧过去有些昏暗。
也许是长期少了女主人的拾掇,站在大门口便能闻到里头一股怪味。
有些潮湿,又有些酸臭,混合在一起,便成了颓废阴沉的气息。
院子里搭了一个小柴房,零零碎碎的柴火堆在角落里。
燕大鹏坐在门口,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暖暖的,却怎么也驱不散他心底的阴影。
他的目光落在院子的西南方向,那儿种着一颗的银杏,此时银杏的叶子半黄半青,就像是此时的他,说是年轻,却又似乎是个暮年之人。
燕大鹏重重的捶了下大腿,却因为手上的力气不足,再加上腿上的知觉迟钝,这一锤显得轻飘飘的。
燕大鹏抬起手,看着自己已经没什么劲的右手,脸上不知不觉就淌下了泪水。
他堂堂一个燕别故,怎么就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半晌后,燕大鹏抬袖胡乱的擦了擦自己的脸。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银杏树还发青的果实上,拿起墙边的拐杖拄着走了过去。
再抬头看树上发青的银杏果时,他的眼神都有些痴了。
……
燕阳喜回来时,正好看到他爹将拐杖扔在地上,整个人随意的坐在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