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又如何呢?
皇后是正妻,卢昭媛是妾室,不管是正妻训斥妾室,还是皇后教育妃嫔,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哪怕六皇子成了太子,甚至皇帝,他的嫡母要训斥他的生母,他能光明正大地阻止么?
卢昭媛丢了这么大的面子,纵不说愤恨,心中也是要落个疙瘩的。她会恨皇后,这是肯定的,但她难道就不恨自己这个导火索?
她心中惴惴,乔睿却深思起来。
他之所以任凭秦绮去趁热灶,一是试探上位者的态度,二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好推脱——妇道人家不懂事,虽不会令人全信,但总是个合理的解释,勉强算一步台阶。谁料不光皇后震怒,江都公主也不满了。
乔睿也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后宫虽是皇后的天下,但江都公主绝对不可能轻忽此处。如果她要阻止,这件事可以用更温和,更不伤颜面,也不伤感情的事情解决。偏偏江都公主纵容了皇后明着不给卢昭媛脸,暗中落房陵公主面子的事情,也就代表,江都公主……并不打算还政于六皇子。
“皇后、江都公主——”乔睿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簇然亮起光芒,“这对母女,是要效仿吕后啊!”
这不正是他的机会么?
不管是鲁王那边,还是六皇子那边,只要皇后和江都公主继续这样倒行逆施下去,总有一日,她们会尝到苦处。
女人掌权,便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终归不是正途。
但在此之前,他得先挽回江都公主对他的印象,才能令他的计划,更进一步。
乔睿定下计策,立刻命人备上厚礼,前往陈玄的府邸。
他从陈玄府中离开的时候,意气风发,满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不知陈玄看着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神色淡淡,心中却想着秦琬的话。
“乔睿此人极端自负,他做事,往往喜欢直指关键,一石多鸟。能一次做完的事情,绝对不分两次做。我所信赖的人中,既在权力中心,又执掌兵权的,也只有子深你,还有伯清和夏臣了。他察觉出我对伯清的情分不如阿娘多;夏臣出身暗探已为众人所知,以乔睿既要实惠,又要名声的做法,断不会与他走得很近,所以他一定会去找你。一是想与你结好,日后好行个方便,探听消息,二便观望局势,若有机会,他便会离间我与沈家,与阿娘的关系。”
“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我虽略有回报,心中仍过意不去。我知你将兄弟姐妹都拘在长安,是怕他们出去就任地方,会仗你之势,为非作歹。但在长安,你们的亲属关系,始终宣诸于口。这是你为了我,令自己,令他们做的牺牲,我记下了。你的侄儿们,只要好生读书,我在一日,他们便有前程一日。倒是你的侄女们,尤其是年纪大的那几个,怕是不能以父兄有官身的荣耀体面出嫁。”
“这个世道便是如此,女人的脸面往往都来自于男人,真正能给她们做一回脸,属于她们自己的,也只有嫁妆了。他们既然不能抬你出来做靠山,那就只能在‘财’字上下功夫,光是金银还不够,也显得太俗,总得有些稀罕物件压箱底。世家没落,典当家产的,也不止一桩两桩,丽竟门里头就有淘换这个的。你捡乔睿送的好东西,挑个十件八件的,换成别的,给她们做陪嫁,也就够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取舍之间
皇子开蒙,旁人眼中自是了不得的大事,对秦琬来说,却远远及不上东南运路的修葺重要。
初掌朝政的时候,出于稳妥的考虑,她并没有征发徭役,反倒轻徭薄赋,令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如今括户之事已渐有进展,这一轮的清洗,又令很多人乖了不少,不敢在括户上继续阻挠。再加上江南本就多湖泊、沼泽,江南运河的开凿比预估得要快上好些。
如此一来,东南运路的问题就被重新提上了议程。
东南运路干系重大,为此,秦琬特意命穆淼推迟回江南的时间,将诸位宰相请来,并召集了将作监、工部,尤其是水部的人,询问解决东南运路一事的方法。
水部郎中温省正是卫拓的岳父,他生得一副好相貌,鼻直口阔,不怒自威。单看他的模样,谁也无法想到,他是一个平日怜惜女儿,关键时候却为了避祸,狠心将爱女拒之门外,拒绝让她回家,将她逼得走投无路的人。
商家子弟多圆融,凡事都忍不住称量一番,选择最有利的方向。虽说人不能一概而论,笼统划分,但不得不承认,“气节”这东西,贫穷的读书人往往比富裕的商家子多上那么一些。
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不可能因为这个,朝廷就不用一个有才的官员。有德无才的人,未必就有有才无德的人中用。但这样的人,秦琬也不可能会对他委以重任,就好比东南运路,秦琬会问温省该怎么修,但绝对不会派他去修——这里面的猫腻太多,所谓的十成粮食,七成折损,固然有东南运路年久失修的原因,但也有太多的利益在。沿途官员敲诈勒索,刮掉的粮食报折损的自不必说,别有用心的人想借此捎带点什么,也是顺理成章的。
没错,长安的人越来越多,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