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皇室后继有人,江都公主又在逐渐放权,众人的心思也就渐渐移了过去——江都公主掌权不掌权,那是两码事,掌权生个姓秦的儿子,与不掌权生个姓秦的儿子,差别更是大了去。只要她肯放权,众人也不介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没有谁傻到为了这点小事得罪权势如日中天的江都公主,甚至她身后的帝后。
永隆四年,十一月,江都公主秦琬生下一个男孩,起名为“昭”。
帝后大喜,本想封这个孩子为国公,却被秦琬劝住。只将孩子记在玉牒之上,与其姊秦晗并列。
江都公主生育之后,并未重回朝堂,反对公事更加淡了。纵是来年秋季,突厥再度犯边,她也只是出现在太极宫的次数多了一些,冷静果决地下达一个又一个命令。人们更看重得却是见解非凡,表现不俗的六皇子秦政。
也就在这个时候,常青来报:“殿下,鲁王府有动静了!”
第六卷 国之储贰
第四百五十六章 请立皇女
秦琬听见常青的回禀,半点也不觉得惊奇:“他若再没有动静,我便要怀疑他是否是我所知的那个鲁王了。”
常青眉头紧缩,不悦道:“临淄郡公向鲁王建议,鼓动朝臣上书,请立六皇子为太子。”
“哦?他们吃了一次亏,还敢再吃第二次?”秦琬目光闪动,“临淄郡公的心思不可谓不毒,若鲁王采纳了这一计策,确实会给我造成很大的麻烦,倘若我只想安安分分做个公主的话。只可惜,他是子,鲁王是父。鲁王的胆子可没有他大,断不会采纳这一计策的。”
常青欠了欠身子:“殿下料事如神,鲁王确实没有采纳这一建议,临淄郡公只好退而求其次,请鲁王唆使御史上书,请陛下册六皇子与七皇子为王。”
封王,尤其是皇子封亲王,可不是小事。六皇子与七皇子虽年龄还差一些,但礼部、宗正寺等准备仪式,赶制礼服也要一段时间。何况这等大事,自然是在正旦时宣布好,但在此之前,皇帝的心意便能透出去。
比如,封地。
秦琬微微一笑,明白临淄郡公的想法:“阿耶若有心选老六为继承人,就会册他做晋王,毕竟一等一的封国,统共就那么几个。”
顶尖大国的封号,无非是秦、晋、齐、梁、楚等,周、燕、宁、韩、鲁、魏、赵等虽也是好封号,却又略次了一些。
这些微妙的排行,不会宣之于口,众人心中却都有数。只需瞧一瞧封号,便知皇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就好比先帝的九个儿子,除了怀献太子外,有谁比得过梁王和齐王?
秦王与晋王的封号,有着特殊的意义,前者是先帝做王爷时的封号,后者则是秦恪做太的铺垫。以秦恪对女儿的疼爱,自不会让人重了“秦”的封号。楚王是三皇子秦放,齐王是先齐王的独子秦禄,梁王……皇帝心中惦记着为梁王平反,当然也不会让人轻易就顶了他的封号。
如此一来,真正能体现未来皇帝地位,却又不好明目张胆册封太子的封号,也就只有“晋王”了。
常青似懂非懂,秦琬也不需要他懂,微笑道:“既是如此,就让人提点一下楚王吧!”
六皇子若要继位,谁最担心?自然是楚王秦放!
正如秦恪做代王的时候,魏王忌惮他的原因一样,非嫡非长的皇子若是做了皇帝,他的兄长就该不得安宁了。若非如此,当年先帝也不至于一定要代王府与苏家联姻,以皇长子的威望来提升魏王的威望,又反借着这一重恩情,希望魏王知恩感恩。
先帝的良苦用心,尚且没有得到魏王的回馈,何况秦琬并不打算做点什么,令楚王与六皇子秦政拉近关系呢?
楚王如今的处境非常尴尬。
不管哪个弟弟登上皇位,他都会是新皇的眼中钉——就算他多年放浪形骸,不问政务,从不招惹这些也是一样。
他的存在,本身就很扎眼,除非新皇心胸宽大,又或是大局为重,虚伪到能容得下他,以他来提升名望。
倘若这个弟弟只比他小几岁,如今已是年富力强,秦放也未必会这么担心。偏偏他的弟弟们年纪都很轻,就算再过十年,也是个毛头小子,未必就能稳住政局。而那时,他这个名正言顺的兄长,却已过不惑之年,对一个政客来说,恰是最好的年纪……只要有心人献媚挑拨,想踩着他这个楚王的地位成就人臣之路,他的性命就很危险。
秦放早年混迹于市井,自然知道人性是期待不得的,故他急得如同火烧眉毛一般——若说谁最乐意看到江都公主掌权,当属他无疑了。
楚王妃陆氏与他琴瑟和鸣,夫妻间没有不能说的,思忖片刻,便小声道:“三郎,我有个点子。”
秦放大喜,忙道:“什么点子?”
“我这几年冷眼看着,几位皇弟的性子如何,我不知晓,江都公主却最是好性不过。”陆氏轻声道,“此事一出,必定有极多人在观望你的意思,要我说,我们不如再直白些。既然江都公主释放了善意,我们何不投桃报李,反要低声下气,首鼠两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