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绣在后方托住了她,总算信了柳儿姑姑那句“她最闹”。
梦榆刚走,冬儿记着自己的职责,壮着胆吩咐那几个:“几位姐姐,劳烦去打些水来,姑娘要梳洗一下。”
有两个上前一步应声而去。
又有两个上前,靠左那个恭恭敬敬问:“哺时已过,姑娘想吃些什么?”
冬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安排不妥,忙要改口。
莒绣已笑道:“你看着安排吧,要两个清淡些的小菜,怎么便利怎么来。”
山泡子贴着她,大声道:“要肉肉,姐姐肚子饿。”
这两位点头应是。
热水来得很快,莒绣惦记着要看孩子,嘱咐冬儿看好了她,自己在若木和果嘉的帮助下,飞快地梳洗完出来。
梳头时,莒绣发现屋里居然没镜子,虽好奇,也不好多问。
梦榆姑姑这院里就有小厨房,所以菜品是连着小桌一块端来的。每样分量不大,但色香味俱全,让人很有食欲。
山泡子才一点点大,用饭却极稳当,也不用人喂,自己一口接一口专注地吃。
莒绣陪着她,倒比平常吃得多些。
冬儿她们在外间用饭,尽管莒绣几次相劝,如苏和赤华还是守着她们用过了,这才退出去吃饭。
莒绣被这样多人围着伺候,实在有些不自在,便带着山泡子到里间床上歇着。
王府的房间要大许多,这架子床也大,三面半的繁复雕花,看着就名贵。
山泡子记着自己的任务,乖乖地跟着爬上来,还掏出荷包里的小玩意给姐姐看。
莒绣见她接连掏出几样眼熟的,脸上有些红。这些玩意,她都做过,小郡主这些,只是换了颜色和质地。
所以先生那时是真心觉着她做得好!
莒绣陪着山泡子玩了会,想来她是惯常带着的,玩一会便没了兴致。莒绣便摘了帕子,带她绑些小玩意,一会是老鼠,一会是花,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等山泡子打了哈欠,莒绣又取一颗药含进嘴里,搂着她闭目躺下。
这一觉,出乎意料的安稳。
莒绣醒来,觉着身上十分松快。她看向内侧,惊得立刻翻起——小娃儿不在这了!
她一面懊恼自己睡得太死,一面焦急地喊:“冬儿……”
冬儿掀帘进来,忙道:“姑娘,王爷他们回了,接走了小郡主。王妃说姑娘要多养养,不许我们扰你。”
姑娘歇息时不喜有人在,她就守在帘子后边。
她六岁就当了差,只是在侯府的八年,远不如在王府待半日。先前学的那些规矩,如今都只称得上胡闹。譬如几个姐姐站一块,再闲也不会拿主子的事来磨牙。王妃回府这么大的事,此处也是静悄悄的。王妃到这院里来,仆妇护卫都各行其责,没有一个慌手慌脚乱跑的。
莒绣安下心来,靠着床架,接了她递来的热茶,咽上一口。她惊喜地发现,喉间的痛,淡得几乎没了。她又摸出一丸药,放进嘴里。
冬儿把茶碗放回桌上,回到床边伴着她,关切地问:“姑娘,你身上好些了吗?”
莒绣点头。
冬儿忍不住道:“王妃可真好看,又和气。”
莒绣笑着又点头,王妃就是那回她错认成“姐姐”的姑姑,自然是好看又亲和的。
冬儿垂头,小声道:“我爹娘……”
她方才费了很大的劲,才忍住没求人,到这会,见主子好了,又忍不住担心起父母来。
莒绣咽下含化的这点药汁,将残留的药珠拨到齿侧,开口道:“先生说,有些伴着主子藏到了地窖,有些留在各门上守着。冬儿,有些事我们不好去问,但你信他,也信王爷,有他们在,会护着百姓周全的。”
冬儿点头,赧道:“姑娘,我不该……”
莒绣伸手拉住她,摇头道:“你的亲人也一样要紧,没什么该不该的。”
她压低了声,接着道:“嚷得那样厉害,可我们从头到尾也没见到一个叛军的影子。侯府落败,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又没什么要紧的人物,叛军得多闲,才跑去那呀。”
冬儿一想,觉得正是如此,便笑道:“还是姑娘聪明。”
莒绣听了夸奖,却有些落寞,喃喃道:“我算什么聪明,我……”
梅姐姐能跟韦家那群人斗智斗勇,方书音的假情假意,她看不透,还被设局陷害,还有佟云裳……
冬儿见她没再说话,连忙接道:“姑娘,你心细多智,当然是聪慧的。”
莒绣不欲多言,勉强笑笑,重新躺下,小声道:“她们几个呢,都去歇着吧,你也是。”
冬儿点头,帮她放下帐子,移开灯盏,悄声退了出去。
莒绣抬手摸摸左耳,眨落一滴泪,却听冬儿又疾步进了来,焦急地唤:“姑娘,姑娘,堂……韦先生来了。”
啊?
莒绣翻身爬起,伸手去摸外衫,匆忙套上身。冬儿将床帐挂好,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