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姝只是想离开,不想见到楚岚和冯艳,没想到连累楚黛。
她松开楚黛的手,敛眸道:“对不起。”
孟羽宁想说什么,可楚岚是长辈,她也不擅长对付这种胡搅蛮缠的人。
另一侧的宋玉栀,终于忍无可忍。
松开楚黛的手臂,上前两步,狠狠推了楚岚一把:“嘴这样臭,世上怎会有你这样做人姑母的?你不把本郡主放在眼里,要不要我请母亲和皇祖母来?”
顾太后怕宋云琅阳奉阴违,搞砸了选秀,特意和长公主留在揽香阁。
被宋玉栀狠狠呛一把,楚岚的气焰才渐渐消减:“臣妇万万不敢对郡主不敬。”
想到她曾低声下气,求楚黛把谢兰姝带进慈安宫,楚黛却不肯应。
她忍不住横了楚黛一眼:“只是,臣妇可没有这样的好侄女!”
嗬,若不是怕损害皇家颜面,皇帝和太后会降罪国公府,她一定把孟沅当年做下的丑事抖出来。
孟沅当年就该一头碰死,楚黛身子不好,那都是报应!
她心里再气不过,到底还有一分理智在。
说完,怕云宁郡主真让人把太后请来,她转身便走出看笑话的人群。
一场闹剧过后,孟羽宁独自去了揽香阁。
谢兰姝没去,楚黛也不知她去了何处。
琼林苑看似归于平静,却又不平静。
“你说楚夫人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紫衣贵妇问侍郎夫人。
侍郎夫人也记得最后那句:“能是什么意思?还在为孟夫人改嫁帝师之事赌气呗。要我说,也是她拎不清看不开,自家亲侄女,甭管她娘嫁谁,她身上总还流着一半她爹的血,这般刻薄实在犯不着。”
她噼里啪啦说完,紫衣贵妇却拧起眉:“我说的不是这个。太后娘娘有意抬举孟夫人母女,要亲自为楚姑娘择婿赐婚,你没听说?”
她们家与陈国公家沾着亲,听到国公夫人打听楚姑娘的事,才知道有这么回事。
侍郎夫人却没听说,她朝揽香阁方向望望:“该不会也是今日吧?”
“你以为呢?这满院子的新科进士,才子济济,可不单单是赴这春日宴的。”
紫衣贵妇压低声音道:“国公府的陈公子看上楚姑娘的好模样了,只是楚姑娘身子一向不好,不知好不好生养。若不好生养,娶回去做了正妻,国公夫人觉着亏。”
“这……”侍郎夫人努力回想了一下,“楚夫人方才不是说楚姑娘病得半死不活?都到这地步了,别说生养,怕是过门后自己都撑不了几年。模样是真好,可她身份摆在那儿,若不是正妻,太后和孟夫人也不能答应啊。”
“国公夫人正为这发愁呢!”紫衣贵妇长叹。
皎白如堆雪的琼花树下,楚黛偶遇陈筠。
栀栀走开去,只留她一人。
楚黛哭笑不得,这偶遇怕是栀栀让人刻意安排的。
“楚姑娘。”陈筠凝着楚黛的眉眼,心口微热。
他们陈国公府的样貌,在整个京城都出挑。
素来听说定北侯府的楚姑娘体弱多病,直到除夕宫宴,他才知,这位楚姑娘之美貌竟不逊于他小姑姑。
他的婚事蹉跎几年也没定下来,只因他眼光挑。
不能让他倾心的,坚决不要。
“陈公子有礼。”楚黛福身,略错开视线。
头顶琼花散着雅香,陈筠望着芳树下的佳人,难得失神一瞬。
“今日琼林宴,宴请的是新科进士,在下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处,想必楚姑娘心里也明白,在下便不兜圈子。”
陈筠顿了顿,凝着楚黛翦瞳中的错愕,缓缓开口:“实不相瞒,除夕宫宴,在下对楚姑娘一见倾心,欲遣媒人去贵府求娶,敢问楚姑娘心意如何?”
他语速慢,似怕唐突佳人。
可楚黛仍是被他吓着,他的直截了当,让她有些不自在。
“多谢陈公子错爱。”楚黛盈盈福身。
继而站直身形,抬眸应:“只是我这身子一向不好,不敢耽误公子。”
“不耽误!”陈筠急急道。
前几日上巳节,好些姑娘给他送花,送帕子,送香囊,他这副姿容应当是很讨姑娘们喜欢的。
没想到,楚黛会拒绝得这般干脆。
“你若嫁我,我定为你遍访名医。世间能人异士众多,定有人能医好你。”陈筠咬咬牙,“即便最后医不好,楚姑娘也不必担心在下宠妾灭妻,今日我便向姑娘允诺,日后在下所有子嗣都寄在姑娘名下。”
母亲和祖母迟迟不肯去定北侯府提亲,就是担心楚姑娘不能生养,没有嫡子承爵。
可对他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再娶一位平妻,或是纳几位妾室,便迎刃而解。
世间应当不会有人如他这般周全地替她打算,陈筠几乎要把自己感动到。
若非对方是翰林修撰,朝廷命官,楚黛定会忍不住骂他一句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