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孔肇领命而去。
片刻后,顾怀诚入宫,见宋云琅正一个人摆着棋局,便坐到他对首。
“传言来势汹汹,对陛下很不利。”顾怀诚落下一子,抬眸望他,“陛下有何打算?”
宋云琅长指拈着一枚棋子,似乎未加思索便落下:“帝师以为,传言是真是假?”
“三年前,臣同陛下一道去的北疆,又岂会不知真假。”顾怀诚拈着棋子,拧眉凝思。
“其实瑄王说的,也不全错,朕确实有逼皇兄退位的心思,只是没来得及。”宋云琅轻描淡写说着。
随即,他弯了弯唇,笑意有些凉薄:“帝师不妨猜猜,等流言传进母后那里,她是信流言,还是信朕?”
顾怀诚落子的动作顿住,轻轻叹了口气。
皇帝与长姐之间的隔阂,或许永远无法消解。
“要不要臣出言陈清?”顾怀诚问。
宋云琅摇摇头:“不必,帝师也无法替朕陈清。这几年你一直跟着朕,又娶了孟夫人,所有人只会视你为朕的同伙。”
略想想,顾怀诚便闭口不言。
确实如宋云琅所说,若他出言维护,旁人定会以为他们合起伙害死楚铎,一个图江山,一个图美人。
不仅无益处,反而会被人用来煽风点火,把无辜的孟沅也牵扯进来。
顾太后来的时候,两人正默然对弈。
“皇帝,三年前,是不是你让人谋害楚铎?”顾太后狐疑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至今,她仍记得,宋云琅年幼时,曾问她的话:“母后,太傅说儿臣的课业比皇兄做的好,为何皇兄是太子,能继承皇位,儿臣不行?”
她这个儿子,自小就是有野心的。
虽然,她知道宋云玓让位的真实原因,可她不确定,楚铎死而复生,是不是与宋云琅有关。
按照外面传扬的说法,不是不可能。
“若朕说不是,母后信吗?”宋云琅抬眸望她一眼,丢开棋子,没了下棋的兴致。
顾太后没说话。
殿内气氛凝滞,顾怀诚轻叹一声,解释道:“长姐,此事与陛下无关。”
他已很少唤顾太后长姐,只是想让她多少念些母子亲情,别只把自己摆在母仪天下的位置。
顾太后听懂他言外之意,宋云琅是她的儿子,她怎么会不想让他好。
只是,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宋云玓是御笔亲封的太子,是这江山最名正言顺的承继者,她不能徇私。
“云琅,既然楚铎没死,不如请你皇兄下山一趟。”
顾太后琢磨着,若宋云玓不想再要这个皇位,应当会愿意向群臣解释,他当年让位,并非被宋云琅逼迫。
宋云琅眸光微闪,神情变得越发淡漠:“若皇兄想要回皇位呢?”
会吗?顾太后默然一瞬,姿态端庄又僵硬:“那便还给他。”
宋云琅拈起棋子,一枚一枚丢回棋碗中,并未应顾太后的话。
母后啊,在偏袒皇兄一事上,还真是从不让他失望。
用罢晚膳,楚黛正捧着书看,却见楚驰愤然闯进来:“姐姐,外面都在传,说爹爹三年前打败仗,是被皇帝暗害。皇帝借此扬名,还逼迫先帝退位!”
他是看不起林金,可若当年楚铎是被宋云琅暗害,才打的败仗。
楚铎因连累众多将士惨死,才悔恨、逃避,变成林金,一蹶不振的呢?
即便楚铎该死,宋云琅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决不能让姐姐被这样的人继续欺骗。
听到他的话,楚黛细细思量半晌,终于明白,这便是瑄王要利用林金做的事么?
“阿驰,他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夺位。”楚黛放下书卷,望着楚驰,眼神坚定。
“姐姐凭什么相信他?”楚驰很诧异。
楚黛自己也很诧异,可她就是相信。
与阿娘和先帝的纠葛无关,她坚定地认为,即便宋云琅想要那个位置,也不会用这种血流成河的方式。
或许,他只会直截了当逼宫。
宋云琅说过,他守护这江山,并非为了万民。
可楚黛总觉得,他潇洒张狂的伪装下,应当有一颗慈悲心。
否则,大晋最多维持成宋云玓在位时的模样,他不会尽心尽力,把大晋变得这样好。
“阿驰,你想想,若真是他做的,他为何还要留着爹爹的命?而且,他已把爹爹放走,现下人应该已经到了瑄王手中。”楚黛细细替他解释,“你再想想,流言会是谁传出来的?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
楚黛嗓音柔糯,不疾不徐,很能平复人的心绪。
楚驰松开拳头,坐下来,细细一想,脸上火辣辣的:“姐姐,是我错了。”
他总觉得,宋云琅抢了他的姐姐。
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他便忍不住把人往坏处想。
生怕姐姐信错人,会吃亏。
“阿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