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信鸿吸了吸鼻子,他当然是难受的,身上又热又冷,吃了苦哈哈的药,胃里翻腾的厉害,被那个古怪的味道弄得反胃直接吐了,食道是火辣辣的疼,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正香的时候被摇醒,他听到了大伯娘的话,下意识地撒娇,“大伯娘。”
潘芳有些心疼,正想要让人到别屋里,苏玲珑上前了一步,所有都看着她把房间门推开了一个小缝。
章平要是但凡没有摔得那么重,脑上都裂了缝,那么多可以救,而现在的条件不够,不能够让他出于无菌的环境,不能有各种的灭菌手段,不能缝合这样的外伤。
景莲觉得苏玲珑这样的举动近乎是偷听,但没说什么,毕竟情况特殊。
潘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让章信鸿到外间休息了,三弟妹明显是想要等到里面说完了,就让章信鸿进去磕头。
“大伯娘,我好难受。”章信鸿仰着头,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潘芳,“我不想站在这里,我想睡觉。”
打了一个哈欠,发红的眼眶里噙着泪水。
章平能在家哄住老太爷还有老太太,章信鸿也是有样学样,他本来就聪明,只是和章平一样不爱读书,知道大伯娘疼他,就瞪着雾蒙蒙的眼睛撒娇说他难受。
潘芳伸手把人搂在怀里,对着丫鬟招招手,“去倒点水,热一点。”
章信鸿被抱着,像是小猫儿一样拱着,“大伯娘,我好难受。风吹着,难受。”
潘芳有些忍不住了,“三弟妹,孩子还生着病,这样折腾也不是个事。”
景莲叹了一口气,她读过的书还有爹爹讲过的道理告诉她,孩子应该见一见父亲,但是看着生病了的章信鸿,她也同样是为难,毕竟孩子发着烧呢,看样子很是难受。
而苏玲珑看着章信鸿,想着委托人记忆里的话,“当时发烧,是因为跑到外面玩,因为雨忽然下大,我也没银子回去,就在别人家的屋檐下躲雨,是童娘子当时喊住了我,让我穿着方建的干净衣服,因为当时担心娘亲说我,童娘子还好心给我洗了衣服,特地用炉火把衣服给烤干了,雨小了一些,让方健送我回来的。”
童秀秀为什么那么热心,当时章平高头大马过来的时候,童秀秀还打过招呼,按照章平的话,是这样说的,“你们隔壁的那个童娘子,说是送了一块儿绣帕给我,说你们之间有些误会,这是她送你的成亲礼物。”
当时可把邬盼巧给恶心坏了,明知道她不会绣花,特地在这里等着,还把东西给了章平,什么意思?
不过章平的心中只有邬盼巧,邬盼巧让他东,他都不敢往东南。
苏玲珑盯着章信鸿,让他打了一个哆嗦,他不愧是章平的亲儿子,章平是个耙耳朵,娘亲从来不打不骂他,最多是冷个脸,他都害怕。
苏玲珑把人连着被子给抱了起来,“那是你爹,我知道你难受,但是等会不见,你睡起来了,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难受也忍一忍,娘不想看到你遗憾。”
六岁的孩子,不懂什么生死,会做出往蚂蚁窝倒水,看着黑黢黢的蚂蚁飘在水面上;还会扯断蜻蜓的翅膀,看着它们无法飞起。
苏玲珑的手揉了揉章信鸿的脑袋,轻声说道:“就是你想骑着爹爹做大马,他没办法搭理你,你想要揪爹爹耳朵,没人可揪,你闯祸了,想要让你爹爹救你,只有娘在,没有爹了。”
章信鸿打了一个寒噤,苏玲珑侧过头看到了里面老夫人已经在抹泪,估计是已经交代完了,这会儿章梁拉着弟弟的手,眼泪掉了出来。
把章信鸿抱在了怀里。
这会儿的章信鸿不像是刚刚那样撒娇还想着娘的话,“等到你爹闭眼了,你就少了一个爹,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章信鸿上前,抓着章平的手,“爹。”
老太太的嘴唇颤了颤,他是不想让章信鸿过来,除了是怕章平的伤,也是不想看到孙儿见这样的生离死别。
章梁用衣角擦了擦眼泪,看到了三弟已经是气若游丝,对着章信鸿说道,“鸿儿,给你爹磕个头,你爹的生恩你是报不了了,你记得要连同你爹的份,一起孝顺你娘知道吗?”
章平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了,苏玲珑把章信鸿放在地上,“给你爹磕头吧。”
章信鸿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苏玲珑把生和死说得很清楚,看到了父亲苍白着脸,身下是鲜红的血,章信鸿也有些怕了。
等到爬起来,不用苏玲珑吩咐就抓着章平的手,“爹,你不要死好不好。”
眼前是大块大块的色彩斑块,章平甚至无法看清楚自己儿子的脸,只想到要离开,只剩下最后流泪的力气,就松开了儿子的手。
“娘。”章信鸿无助地看着苏玲珑。
老太太发出了巨大的响鼻声音,“我的儿啊。”
外面听到了声响,知道这是章平咽了气,景莲跟在大嫂的身后,眼泪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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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还有大爷一起去走商还没有回来,在缺了主心骨的情况下,就开始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