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经纬蓦地抬头,和同时侧过脸来的李明德四目相对。
那是如出一辙的决绝和快意,以及放下心来的叹息。
——这世间除了决绝赴死,还有请君入瓮。比起再造之恩,这些牺牲算什么呢?
魏延将眼前最后的一道暗门踹开。
“砰”的一声巨响,后厨引来诸多不明真相的人围观。
他们看见的是个衣衫落魄的黑衣青年,面沉如水,死死拽着一个同样便装打扮的青年,左手尚在流血,却恍惚浑然不觉。
魏延的双眼因不适应过分明亮的光线而陡然颤动不已,四周一连串快门声同样惹人不适。
而他只低声喘气,对这清醒中的喧哗热闹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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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嫂,你别拽了别拽了,我这不是坐下了!我说你啊……人家都跟你说了,至少要明天才“行动”,你非得拉着我在对面熬一夜死盯着……”
周祁一边哀声抱怨着,一边却还是听话地在咖啡桌边坐下。
一个多小时前,他可是刚在李家看了一场好戏,转眼这位小阿嫂就得了消息来奴役他,怪只怪自己脾气好,又喜欢凑热闹——天可怜见的。
裴央不理会他的“哭天抢地”,拉着人在爱绿咖啡厅对面的小饮品店坐下,复又低头看手机,短信箱里空空荡荡,宋斐一反常态,并没有回复自己的信息。
周祁看着她分外专注的模样,反倒笑眼弯弯,“小阿嫂,别太紧张,现在最关键的是合作案到底怎么弄,不管怎么说,我那位堂哥都不会死的太快……怎么说还是个人质呢,你说是吧?放松放松。”
这话往好了说是安慰,往坏了说,自然要收获裴央显然笑不太出来的脸色。周祁侧眼一看,心知不好,只得笑咳一声,不再逗她。
裴央紧紧握着手机。
宋斐至今为止,还没告诉她魏延被抓去哪里,又是怎样的情况,现在所知的全部,只有“爱绿”这个关键地点,虽然直接将人囚禁在过分明显的目标地点显然并不明智,但她也只能从这里入手——
周祁不自在的眼神看向窗外,忽然“啊呀”一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她茫然间,也向窗外看去,只见到熟悉的警车飞驰而来,继而是团团涌来的长/枪/短/炮,媒体记者……
集中的地点,则是爱绿。
裴央猛地撑住桌面站起,愕然间瞪大双眼:宋斐竟然没有通知自己就先行动?——他就不怕魏延……
魏延。
她的眼神一顿,头脑跟着瞬间空白。
“喂,小阿嫂,我虽然没什么印象,但那边有个,跟我长得有点像的……你看看,小……诶?!”
车流穿行,人潮拥挤,
而她奔跑,心脏快要跳出腹腔,用尽全身力气。
十二年前,魏延就是那个人群中最耀眼的人。
那时他穿16号球衣,满头大汗不掩风采,满场男女为他的三分球喝彩,而她只能躲在树荫下、靠近操场的座位边,静静凝望那一场众人瞩目的赛事,在心里默默为他而欢呼雀跃。
这其中相隔,或许会是她最痛苦、最难捱、最挣扎的十二年,失去最多、见证最多、也落泪最多的十二年。
于是她站到他面前时,恍惚是睽违十二年,见到那年满眼企盼的自己。
-“你不会总是那么幸运的,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我叫裴央,非衣裴,夜未央。”
-“裴央,我们……”
-“我们回家了,好不好?”
于是,魏延在人群中,一眼看见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她。
他眼神里骤而有揉碎的满腔温柔。
伸手拂开四周团团包围的记者,他在她身前站定,裴央抬头,想说句安慰的话,尚未开口,他却微微弯腰,将她抱得很紧。
她愣愣地伸手回抱,方才汹涌的不安退却后,一时间尚且不解他现在究竟是清醒,又或是仍在病痛纠缠中的痴懵。
“……?”
“裴央。”
“啊?”她注意到他流血的伤口,伸手去捂,“是不是痛,我——”
“等到一切都过去,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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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世间,我似乎从来不幸运。
我没有见过天黑到天明,
没有见过风雨后的一碧如洗,
没有见过冰雪藏住温情,
没有见过万千蝴蝶飞舞,只为一人动心。
我只在这一刻。
只在这一刻。
看到灵魂剥离身体,哭得像个孩子,又想永远抱着你。
“这次是真的回家了吗,魏延?”
他亲吻她鬓发,伸手将她眼泪拭净,轻轻答一句:“嗯。”
作者有话要说: 周·我只爱看戏·祁:哥你不要立fla……
裴·幸福又不知所措魂归天外·央:你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