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舅舅?
艾卿撑着脑袋。
摇摇晃晃,想起自家二姨似也提起过,确实是有这么一人。就是这位“小舅舅”帮忙,才给她和周筠杰拉到一块的。可谓也是个孽缘爱好者吧。
“说起来,早听别人说,凭舟哥最近要回来了。”
一旁的谢宝儿听了半天,此时忽然插话:“怎么一直都没看见他?”
“推迟了,说是突然不想回来了。”
“啊……”
“上次和国内公司的合作,到最后闹得不太愉快,他都没签长约,”周筠杰说,“所以他好像短期内,都不太想回国内发展了。”
谢宝儿怔了下。
这顿饭到最后,似都各自吃得心猿意马,各有想法。
吃完饭,艾卿给了自己那份的钱,起身先走,周筠杰去结账。
谢宝儿说是另有约,三人原在店里就分道扬镳。没成想才刚分开,艾卿甚至没走两步,身后又传来呼唤声。
是周筠杰追出来送她。
她听见声音,回头看,看他手里抓着一条雪白围脖,下意识摸摸自己空落落漏风的领口,才发现是丢三落四的老毛病又犯了。讪讪从他手里接过围脖,迭声道谢。
他却笑笑说这么冷,别等车了。我正好也没喝酒,开车送你回学校吧?
她摇摇头。说不急,刚吃完饭,喝了酒全身都热,正好散散步。
“这样。”
周筠杰闻言,点点头。
很是自然地站到她身旁——靠马路那一侧,又建议道:“你喝了酒,晚上这么走怕不安全,不如我们一起走?”
她失笑,说有你就安全了吗?
“我等会儿送你回去啊。”
周筠杰也跟着笑。
他最近忙得人都清减不少。
从前腮边有肉,笑起来十足阳光灿烂。如今人瘦了,整个人都显得“薄”。又因着眉骨陡峭,鼻子挺拔,从前十足端正的浓眉大眼,如今一看竟也有些凌厉观感。唯有笑起来的时候,隐约却还是她熟悉的“小周”——没变成“周生”或“周总”,谢天谢地。
她被自己这想法逗笑。随口说那就谢谢你了,便迎着冷风往前走。
醉酒的缘故,走路却难免有些晃,他跟在她身后半步距离,看了半天,终于仍是上前来,又隔着衣袖轻扣住她手腕。
艾卿脚步一顿。
下意识试图抽手,无奈抽到一半,又被他牢牢握住。
她无奈。
不想让人下不来台,只得又作开玩笑的模样,抬头说小周,我喝醉就算了,你难道还晕茶啊。不都跟你说了,在国内,随意牵女孩子的手很不礼貌吗?
而周筠杰指了指天,不答反问,说要不要来打一个赌?
“什么赌。”
“赌明天会下雪。”
“……小周,现在才十一月,十一月五号啊。我在北京这几年就没见过这么早下雪的。”
“所以才说打赌嘛。”
她一脸莫名其妙。
想了半天,却还是摇头。看他仍不放手——行了,不放就不放。这么大了被人牵下手也不会掉块肉,当哄小孩子了。便又兀自往前走。
“赌一下嘛,”他依旧不死心,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赌一下呀,艾卿,你都不听赌注吗?”
“不赌。远离黄/赌/毒,从我做起。”
“你怎么喝醉了还这么——”
“这么聪明。”
“……”
“所以说不要忽悠姐姐,”她一时自得,忍不住冲他晃晃手指,“不用想也知道,你铁定提前看天气预报了吧?不然怎么可能突然没话找话说什么下雪的事。”
“……”
“好好好,行了,别这个表情看我,那你说,你想跟我赌什么?”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
艾卿头天晚上喝太多,宿醉的后遗症闹得整个人晕晕乎乎,一直睡到快傍晚才醒。窝在被窝里发了会儿愣,忽听得似狂风拍打窗面,呼呼作响,又迷糊着爬起来,拉开窗帘看。
外头白雪纷飞,飘飘扬扬。
这天是2021年的11月6日。北京初雪。
脑子里忽似灵光乍现,她突然想起什么,连滚带爬回床上到处翻,终于找到掉进缝隙里的手机。划开微信,除了工作信息、江淼发来的初雪视频,其中还剩下颇不愿面对的一条。她做了充足心理建设,缓缓点开。
是周筠杰发来的一张图片。
他堆了两个小小的雪人,一个戴着红帽子,一个手里拿着树杈,两个小人并排挨在一起。
后面再没有别的话。
她心有戚戚然,当即打字问对方:“我昨天喝醉酒了,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胡话?”
小周回她:“你才醒吗?头不疼吧。”
她一个微信电话回拨过去。
“我昨晚的事忘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