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卿:“……”
这嘴硬心软的毛病,娘俩如出一辙。还真说不上是谁像谁更多点。
好在艾卿及时会过意来,又笑了笑。拉起还在状况外的唐进余,便直奔自己房间去:
房间倒是不大。
一眼望去,就放了一张大床一个衣柜,再加一张电脑桌,地方已有些挤,再想放一个书柜都勉强。是以,她的书之前便都随意放在窗台上和小熊玩偶作伴。
这几年嫌弃小熊玩偶幼稚,才买了个大书篓回来,放阳台上、隔着窗户享受日晒雨淋。
唐进余随手从书篓里摸了几本来看,结果全是什么福柯或叔本华的大作,要不就是严歌苓或莫言的文集,于是忍不住回头看她——某人此时已躺在自己熟悉的大床上,整个人舒舒服服陷下去。
几乎不用看也知道他要问什么,她脸朝上,手脚舒展,伸了个懒腰。
又笑道:“当闲书看看啦,人文社科是一家。所以你最好别惹我。扯理论,你肯定吵不过我,做好心理准备吧唐进余。”
“不扯理论也吵不过你啊。”
他笑。
坐在床边,抬头观望房间四周,大床正对面的墙壁上,贴了满满当当一眼望不到头的奖状,从小学一年级的“优秀三好学生”,到高三时的“奖学金一等嘉奖”、荣获文科状元的贺信,一个不落,几乎就是把艾卿少年时代的“履历”全给裱在了墙上。
“别看我啊——是我妈非要挂的,”艾卿见状,一手撑着脑袋,又无奈笑着开口,“去年回我奶奶家整理东西给搜刮出来的,她说我不在家的时候老想我,贴着这些,没事来我房间里坐坐,就跟我还在家似的。”
“确……实。”
“干嘛这语气?”
“我在想,”唐进余一本正经,“你妈妈刚才特意提了奖状,难道是想让我好好看看吗?”
艾卿:“……”
她一个枕头扔过去,正中某人后脑勺。
“让你回我家吃个年夜饭而已,”她笑,“你干嘛啊,你干嘛啊唐进余,这是在面试吗?你放轻松点,我妈又不是洪水猛兽。”
“但她——看起来好像不太喜欢我。”
原来你也知道啊?
艾卿心里嘀嘀咕咕。
嘴上却仍不忘给自家老妈挽回颜面:“她就是嘴硬嘛,以前还说过我们家的孩子以后铁定不可能姓唐呢,现在被我……那个啥,打脸了。”
“啊?”
“我的意思是,貌似是要打脸了,也说不一定哈。毕竟未来的事……”
唐进余幽幽看了她一眼。
没多会儿,便又背过身继续去观摩那一墙的奖状,做他的“命题考试”去了。
果不其然。
吃饭时,艾母有意无意又提起这茬,突然开始“忆当年”,回忆起我们艾卿艾同学、昔日读书时的光辉战绩。
什么考试拿第一啦、奖学金攒起来给爸妈买礼物啦、作为年级第一在百年校庆上发言啦,云云诸如此类,艾卿听得差点没把脸埋饭碗里。
边吃边汗颜,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妈,你……”
“怎么了?我说漏了?”
“我的意思是,”她随手夹了个鸡腿给唐进余,扭头,又继续跟“芈月”大人拉锯,“突然没事说那些老掉牙的事干嘛?”
“炫耀一下我家姑娘呗。”
“??”
“读书读得好好的,大好前程,差点就谈个恋爱一本还原,”艾父在旁边狂使眼色,艾母仍装作没看见,依旧温吞地往某人心上戳刀子,“你是在象牙塔里待久了,也没接触过什么别人,心软耳根子也软……”
“妈、妈。行了。”
艾卿听出这话往下说绝对不妙,急忙开口喊停,又偷偷看一眼旁边——某人低头看手机的动作此时亦僵在原地。
她心想刚在车上目不斜视的,偏偏这会儿玩什么手机?只觉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拍了拍他腿提醒,复又看向自家老妈,“差不多就得了。都过去好久了。”
“你就是——”
“就是什么?听不懂听不懂,再说我伤口又疼了,嘶……”
她伸手作捧心状。
在外头再成熟也好,再落利也好,回到家了,她依旧还是那个说话如讲相声、娇娇气气的小女孩。
艾母瞪她一眼,说你伤的是肺不是那边,但说归说,看她一副护短样子,还没嫁出去已胳膊肘往外拐,终究是愤愤咬了咬筷子,不说话了。
最终轮到艾父上场,在餐桌上继续他那无聊的城市规划介绍。
一顿饭吃到八点多才算吃完。
等艾父端碗去洗,饭桌上就剩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艾卿正寻思着要不要把家里老妈和唐进余拽一起去看电视,唐进余却突然起身,说:“我去倒个垃圾吧。”
艾卿:“?”
这是临阵脱逃呢,还是临阵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