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凌逍哪个都不想自作主张地放弃。
陆媛媛苦了那么久,凭什么换一种活法还要委曲求全?
“不过,她对我而言是重要的家人,绝不是可以随意丢下的一件物品。工作和孩子我都要,这固然很难,但绝对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白天的话,我暂时会带着楠楠一起工作,直到能够找到称职的保姆进行看护。当然,下班之后的时间我会自己进行照顾,毕竟与母亲的接触是婴幼儿健康成长所不可缺少的生活。再等她长大一点,我保证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自由时间与金钱,无须进行过多取舍。”
可这样会很辛苦,需要极其强大的精力与意志力。
陈成心中担忧不显,继续发问。
“第二,为什么选择我?怎么能够让我相信你是真正想要走上这条路的?”
凌逍一听就乐了。
嘴硬心软的面试官,到底还是太在乎这个朋友了,甚至有些不确信这种转变是否是出于本心,生怕重蹈两年前的覆辙。
“我询问你是否缺实习生,第一点嘛……肯定是想要走捷径呀!”
“说实话,放着合理合法的捷径不走,在没有损害他人权益的情况下,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我也是综合考虑过各个律所的条件、自己的能力,才最终做出的决定。即使不是你,我也打算再去投简历给其他人的。”
陈成不禁微微皱眉,却听凌逍突然话锋一转。
“我之所以希望与你共事,是因为你值得。”
值得学习,也值得敬佩,更值得信任。
身处黑暗中的人,如果能有一道微光在指引着方向,那么即便是跌跌撞撞,也会觉得安心许多,直到自己能够完完全全独立的那一天。
这是陆媛媛心底的真实想法。
她没说出口,但陈成也大概知道后面真心的赞赏,面色微微一红,差点绷不住那份冷肃神情。
陆媛媛成绩一直很好,当年也是以优秀成绩通过了司法考试。虽说这些年被埋没于扭曲家庭中,但基本的知识应当还没有完全抛弃。而且眼前的人还能够运用法律知识、活学活用地从警局全身而退,这也足以说明其实力所在。
如果想要做律师的话,大概熬过一年左右的实习期,之后才是正式的执业。陈成自信有能力给予陆媛媛专业上的指导,但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还不敢最终确定。
好友经历了生死关头后,是否能够摆脱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真真正正地考虑清楚,更多地爱自己一点呢?
而那些残存的阴影,又将会怎样影响她接下来的人生?
陈成缓缓开口。
“最后一个问题涉及到一些实务工作,你可以说出一切你想说的,就当做是自己即将要处理的案件。”
“目前我这里有一位委托人,他是一位事业有成的男性,可以负担得起高额律师费用。作为全职太太的妻子正在起诉他离婚——”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的表情变化。
“委托人经常出轨、家暴,但妻子一家始终依附着他,所以也一直忍耐。直到前段时间,妻子不知为什么,突然起诉离婚,并要求获得孩子抚养权以及大部分的财产分割。他很生气,希望委托我进行应诉。”
“如果你是委托人的律师,你会怎么办呢?”
成年人的话,残酷又模糊,但谁都听得懂其中内涵。
陈成要的,不过是一种态度。
凌逍不假思索地进行分析,堪称有条不紊。
“有很多种处理办法,比如说,确认妻子手中是否掌握着他这边的不利证据、提前做好解释,再比如说一直拒绝承认二人感情破裂……总之尽管我在道义上对这种人不太赞同,但当事人要求得到的合法利益,律师必须尽全力进行维护,这也是职业道德规范所在。”
她说得很好,或许很多人会喜欢这种冷酷而不乏理性的答案,也足以证明自身能力。
但这绝不是陈成想要的答案。
她蹙眉不语,沉默良久。却见凌逍将小朋友仔细放下,笑着起身,又忽然凑近,俯身在耳边轻轻说道。
“以上呢,是我会对别人说的标准答案。”
“但你想听的不是这些,对吗?有很多东西是比金钱重要的吧?比如说,作为人的独立尊严,又比如说坚守自我的底线……”
“既然我想要活得自由、遵从本心,那么拒绝这种委托不就好啦,而且我知道,你也一定会拒绝的。”
凌逍起身,笑着问道:
“怎么样,我有资格成为你的实习生吗?”
许久。
陈成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情实意的笑。
她起身,轻轻地颔首示意。
“很高兴认识你,也欢迎以后与我共事。”
至于这个“你”指的是谁……
是她,也是陆媛媛。
有些猜测,不必说出口。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