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不住想,若不是在宫宴上才与她相见。若是再早些, 在安诸之前便结识宋怡……
她若是说要带她去游历一番大好河山, 她可是会与她一同离了这都城皇宫?罢了, 罢了。不该去多想的, 还是莫要去想。
卢未央心上苦笑,全是宋怡骨子中透出的那股气质,总让卢未央觉着她不该被囚禁于这深宫之中。不住总要多想。
言语完,回过神似是觉着不妥, 她赶紧转移话题道:“你面上的伤倒是尽数好了, 想来我是不该操心的, 你之于他本就是放在了心尖上的, 他如何会不将最好的药给你用呢。”
“未央可是又在拿我说笑,他只是表面在意我而已, 你我皆是心知肚明。”
瞧着宋怡面色不对,卢未央讶异道:“他还是未曾回过朝华殿?”
宋怡点头:“不曾。”
“听闻前几日他几次过去了春泗宫,这些日子又出入了几回水延宫,把你重新带回朝华殿,他却又是将你冷落到一边, 到底是帝王薄情!”
宋怡赶紧截断卢未央的话:“未央你莫要这般言语,这后宫本就是他的,他想要留宿何处自是他的自由。他不回朝华殿, 也是他的自由。”
“你心中真是这般想的?”卢未央瞧着宋怡:“我怎么觉着你是口中说着不在意的话, 心上确是在意的紧呢。”
宋怡一怔,她不否认, 安诸再次将她带回朝华殿,其后他再未回到朝华殿,她心上是有些失落的。
他说过处理完事情便会回朝华殿的,却是言而无信。还说方妙音事情过去便同她回顾府,又将时日推迟。
一切的一切,若是说她不在意,那怎么可能。
很多事就是那般奇怪,越发告诉自己不该再去多想,失落在宋怡心上潜滋暗长,当在意的时候早已疯长一片,不可收拾。
原本未曾察觉的那片失落,在听闻卢未央说起安诸近些日子的动向这一刻,彻底在她心上无限扩大。
他有空去春泗宫,他数次出入水延宫,便是没有时间回朝华殿见见她吗?
还是她的价值已经无用了,他终于连做戏也不想了么。
“小怡,小怡,想什么呢。”
“没什么。”
“不说他了,提了也是扫兴,你我再来一局,这回我定要胜你。”
“恭之不怯。”
岐国四十二年,秋末东冬初,第一场瑞雪洋洋洒洒飘了大半个时辰,宫中枯木绿枝上只是落了薄薄一层,这场初雪便是停了。
亭中二人相对而坐,沉浸于对弈中,悄然不知初雪飘落。棋盘边温了一壶热茶,茶炉上雾气氤氲缭绕。
宋怡执白子落下,一片碎雪落到白子旁边,她抬首眸光正与卢未央相接:“落雪了?”
“落雪了!”卢未央察觉,眸种尽是欣喜。
二人起身,若月打起一半帘子,立在亭中便是能看见园中纷扬的雪花。
看着亭外雪花洋洋洒洒飞舞着,宋怡心中更是怅然。宁池宫修仪方妙音身染重疾,不治身亡。岐国国君安诸念其救驾有功,特赐谥号「宁德」,准其藏入皇陵。
自然,入了皇陵的只是一套衣冠冢。世上再无岐国国君修仪方妙音,随即却是多了一位右相表侄女秦沐。
“真漂亮。”宋怡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娘亲曾与我说,她最喜欢冬日,有寒梅傲雪。”
卢未央接话:“寒梅傲雪,顾夫人的品味倒是高雅。”
“是吧。”宋怡苦涩一笑,这皇宫表面讨宁静,让她都快忘记入宫的初衷了。
方妙音撕开的遮盖在皇宫面上那块宁静的面纱,倒是给了她又一次警示。
如今的她是顾倾城,为了替娘亲报仇,她认贼作母,秦氏稳坐顾府中,她怎能轻易言退。
这般阴差阳错的命运仿佛在嘲讽宋怡,方妙音入了右相府,入的是那个有她以为能一世携手的良人的顾府,不知深浅的她还曾信誓旦旦说过,会光明正大回去的顾府。
如今她再也回不去了,她却成为了顾府的表小姐。造化弄人,可叹,可笑。
皇宫,大殿。
“吩咐下去,即日便快马加鞭将国书送往暑下。”
“是,陛下。”
“诸位卿家可是还有事启奏?”安诸端坐殿上,面上虽还是平日里的散漫,但周身散发的却是一股不怒自威的逼人气魄。
右相顾显自朝臣列中走出,递了分奏折,正傲然屹立于殿中,等着安诸裁决。
安诸看完折子,颇有意味对顾显道:“顾卿家只有一子,不知顾公子所奏,你可是同意?”
顾显早是苍老了许多,低低叹息一声,鞠躬礼道:“回禀陛下,文儿自小体弱,如今能出去历练一番,倒是于他为一件好事。”
“如此便是准了。”安诸将折子搁到一边宫人手上的托盘中:“传孤旨意,孤闻褒有德,赏至材,御前带刀侍卫顾知文忠正,宣德明恩,守节乘谊,以安社稷,朕甚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