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着唇,压下暴食贪念, 去看对面姑娘。
“所以, 你们昨夜就这样坐在门口, 讲了一宿的话,吹了整夜的风,还喝了足足一坛酒?难怪我今早去方府, 萱儿死活不肯起身。”
莫轻轻顶着两只黑眼圈, 无精打采地摇头。顿了顿,神游片刻, 又示意起盘子里。
“没, 没喝完, 特意留了一坛底。喏,都给你做梅子排骨了。”
“算你还有点良心,喝酒都不知叫上我。”陆文嫣撇撇嘴,盯着看她碗里那只梨,好奇问,“那是什么吃法?看着好丰盛。”
“这?”
低头舀一勺亮晶晶的糖水,吹了吹送入口,吃得满足,莫轻轻这才悠悠介绍:“八宝瓤梨,将雪梨从四分之一处切隔,挖核去部分内瓤,后盛入百合、莲子、核桃仁、蜜枣、蜜橘、薏米、樱桃及煮熟的糯米,与糖和猪油拌匀,焖上梨盖,再入蒸笼蒸至软透,取出挂糖汁即可。有生津解渴、化痰止咳之效,解这宿醉也挺不错。”
陆文嫣听得一愣一愣,不禁对这姑娘露出几眼钦佩。
“都这样没精神了,一碗糖水还这么费心呢?”
“你不懂,俗话说得好,唯有美食与爱不可辜负,当然得费心了。”
“哪儿来的俗话,我怎么没听说过?”嘀咕两声,陆文嫣突然眸珠微转,笑眯眯问,“美食你是没辜负,那爱呢?”
“……唉。”
一声轻叹,莫轻轻就要端碗站起,“我看你也吃饱了,用不着我陪,我先走了。”
陆文嫣见了,急忙又将人摁回去。
“好好好,我不说这些就是。我今日来,还有件重要事要跟你说呢。”
姑娘坐回去,微垂额,眉眼泛着忧,却似还掺了点点喜悦,轻声道:“周公子说,过段时候要去投军了。”
“哦……啊?”
莫轻轻诧异抬头,眨了眨眼,思量片刻,才恍然,低下又继续喝糖水,“他是想挣得功名,好回来娶你吧。”
“嗯。”含羞点头,陆文嫣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碗里仅剩的几粒米,“他愿为了我放弃江湖梦,转而从戎效国,我真的特别高兴。可是我又担心,战场上刀剑无眼,若他这一去,万一……那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糖水的甜糯些许舒缓了身子的疲惫,听着对面的担忧话,莫轻轻稍打起精神。她实在是个不会安慰人的,平日自己有事,也大多是藏在心里,甚少同旁人说,更难以学到一星半点。
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垂眸想了想,好半晌,突然问道:“那知县大人可知这消息?他是何态度?”
提到这事,陆文嫣立即一脸高兴:“我爹也知道,他虽嘴上没说什么,可我看得出,他对周公子的态度明显缓和不少。”
“这是好事。”
将碗拨到一旁,莫轻轻两手手肘撑靠桌面,认真给她分析,“战场非儿戏,周公子肯定比我们更清楚。他既下了决定,那必定都想得明白,你阻止不了,倒不如许他个心安,让他少些顾虑。”
“投军,还得立下战功,这动辄恐怕就要两三年。两三年的光阴,你等得起,可难免知县大人会改主意。你有纠结他该不该去的工夫,不如多想想怎么稳住知县大人。不然,哪日周公子载誉而归,你却已嫁作他人妇,岂不徒悲凉?”
话音落,对面姑娘便腾地站起,一双杏眸尽是坚定和毅然。
“不可能!我绝不会负他!”
看看四周被引来的视线,莫轻轻耸耸肩,笑而不语。
陆文嫣也渐渐变得明清,“你说的确实有理,我是不能光在这顾影自怜,得把我爹稳住才行。”
莫轻轻笑了笑,将人拉着坐下,安抚道:“你懂就行,慢慢来,日子长着呢。先把排骨吃完,美食不可辜负。”
说罢,自己却是端起碗,慢悠悠朝院子里走,心中暗暗念叨:感情之事是真麻烦,她这错捡回的一条命,弥足珍贵,可绝不能在这里头打转。
周意离开长洛县,已是三月初的事了,那日是陆文嫣亲自送人出的城,回来后,便在食肆院子里抹了半日的泪,也得亏她提前有准备,将方如萱和柳妙妙都喊了过来。
柳妙妙深悉女儿心事,不仅有颗玲珑心窍,还有经验,会劝导人,与方如萱你一句我一句,终将人安抚得好好。
至于她,只负责在最后时刻,贴心端上几碗甜沁的糖水,为几个小姑娘找回好心情即可。
正值那几日是寒食,为让陆文嫣出门走走,缓缓心情,方如萱特地安排了去城外踏青,再到自家山庄游玩几日。只可惜柳妙妙身不由己,不可离城太远,而她又得打理食肆生意,抽不开身,四人行才不得不简化成两人行。
寒食之后,紧跟着便是清明,因隔得太近,通常都是合在一起过。故而她还特意给刘老五多放了几日假,允他回去祭祖。
“掌柜的,我东西都收拾好了。”
背着包袱,刘老五到柜台前就要告辞,莫轻轻抬头,暂撇开账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