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夏天,衣料单薄,再加上裴行慎身怀武艺,姜锦芝的指温异常突兀,感受鲜明。
见他好看的眉宇间依旧是冷冽漠然之色,女子便顺势坐到男人腿上,另一只空着的白皙柔荑覆上他坚实的胸膛,指尖蜷缩,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圈,若即若离。
可饶是如此,裴行慎的心跳依旧平稳,像是感觉全失。
在她的手一路往下,即将有所逾越时,男人擒住了她的腕,黑沉不变的视线对上女子似有几分沉迷的矜贵眼眸。
“你不必如此。”裴行慎侧过脸,冷冷道。
虽然他的动作很快,但姜锦芝细嫩的手腕上并没落下任何红印。
若无其事地将被他丢开的手收回,女子又轻抚他脸颊上那道年岁已久,不近看几乎发现不了的疤痕,在他耳畔呵气如兰:“裴行慎,我还以为你此番回来会有些长进。”
“看来你依旧只会对着那一副画像,聊以慰藉。”
这话一落,男人周身的气场骤然凌厉,他的眸中沉浮着寒意,语带警告:“逝者已矣不容玷污,你慎言。”
姜锦芝忍不住笑了,声音缱绻醉人,却透着刺骨的讽刺。
“你如此,倒像是她还不曾入轮回。”
顿了顿,女子又俯首贴到他耳畔,喃喃细语:“不与我敦伦,也是怕她就在旁边看?可她不也背着你,给旁的男人生了个孩子。”
拿开她搭在自己脖颈的手,裴行慎单臂圈住女子的腰,将她从自己身上放下。
“莫要胡言。”
“不管你事先有没有询问两个孩子的意见,若梨如今都无意嫁给屿舟,他们的婚事就此作罢。”
在裴行慎再次看向她前,长公主背过身,回到软榻边坐下,待到她再次面向男人时,美艳的脸上恢复了熟悉的从容悠懒之色。
“裴行慎,你要自欺欺人,本宫这么多年便也由得你去。”
“不过今日本宫还是要提醒你,程若梨是谁的女儿,本宫早已心知肚明。”
屋内有过一段很长的死寂。
裴行慎的眸中涌上了可怕的怒色,放在桌上的大手攥得死紧,许久之后方才松开。
粗粝的掌心却已留下了道道深红的掐痕。
“所以你将气撒到两个孩子身上?”
他的情绪终于有了起伏。
单手斜支着下颚,姜锦芝甚是仔细地欣赏着他的神情,语调悠然:“本宫倒也想撒在你身上,奈何你远在边关,本宫鞭长莫及。”
“你也早该清楚,本宫从不受气,程若梨遭的那些罪,都是替你受的。”
裴行慎猛然起身,黑色锦衣无风而动,他眼底涌现出难以抑制的冰冷杀意:“姜锦芝,你若再伤若梨,我便休了你。”
放在膝头的指尖有过短暂的蜷缩,很快又从容舒展,女子施施然起身,拂了拂衣裙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看着盛怒的男人,似笑非笑地道:“你原想让屿舟圆你的遗憾,如今见程若梨出落得与她五分相似,便想休了我,自己来圆?”
裴行慎狠狠拂袖,转身就走,带起一阵割人的劲风。
仿佛多看她半刻都会脏了自己的眼。
“我唯一的遗憾就是娶你,且信过你。”
走出这间奢靡却又让人压抑的屋子,裴行慎穿过花团锦簇的院落,跨过门槛,离开前,他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牌匾。
“皓月院”这三个字是他亲手写的,十几年过去,依旧明亮如新。
阿意。
或许活着原非你所愿,可我将它强加在了你身上。
唇角动了动,裴行慎的笑容沉甸甸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
围猎那日天气很好,虽有烈日,却不算闷,再加上不远处便是密林,时不时地会有自然的凉风刮过。
各个府上的帐篷连绵不绝,四处可见来来往往谈笑风生的人,气氛异常热闹。
而若梨的神色却是与之格格不入的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与姜锦芝并肩而行,虽然她始终含笑,可若梨仍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一路上他们都在同人打招呼,许久才走到国公府的营地。
皇家围猎本是要等到九月,但因着裴行慎归来,所以圣上便将日子提前。
没在营地待多久,他便被圣上身边的太监总管请去伴驾,随行的还有长公主。
临走前裴行慎让裴屿舟带若梨去练习骑马。
进帐子脱掉绣花鞋,套上骑马用的长靴,她安静地跟在少年身后,去往马厩。
不懂马,之前又被追日吓到过,若梨难免有点害怕那一匹匹打着响鼻,几乎都比她高大的骏马,便停留在马厩边,不曾进去。
游刃有余地穿梭在骏马之间,偶尔还会伸手摸两下的裴屿舟顿下脚步,侧眸睨了一眼耷拉着小脑袋,略显胆怯的少女。
刚想开口嘲她两句,脑中骤然划过一些场景。
她曾被追日吓得跌倒在地狼狈出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