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表白,在席卓的脑海里炸开一片绚丽的花火。
他想到蒲梁村的那个晚上,她说过,讲出这些字眼对她来说异常艰难,甚至是看过心理医生后的结果。
席卓愣在那里半晌,手掌紧紧扣在她的后颈,心里又甜蜜又隐隐作痛,缓慢消化着那句“我喜欢你”。
少时,他捧起她湿润的脸颊,声音沙哑,“怎么突然就能说了?”
“就是想告诉你。”她话语带着鼻音,迷人的眼睛因泪痕变得更加妩媚,须臾,又补了句:“想让你高兴些。”
他吻了吻她眼尾上的泪。
“我很高兴,谢谢许老师。”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着:“不过再也不要说对不起。”
“因为我早就知道许老师喜欢我了。”他笑,“上次给你晒速写本的时候,看到了里面的画,上面真的画了好多我穿衬衫的图,所以才总穿白衬衫给你看。”
“喜不喜欢?”
许念的心重重一跳,紧随着,脸颊烧了起来。
那些图……
一些记忆中莫名重叠的片段终于得到了解释。
原来是这样。
他轻揉了揉她的肩,像是在安慰,“我说过,喜欢一个人,不需要语言上的表达。不过说实话,你刚才有点吓到我了。”
“……”
“说说吧,为什么哭?”他抬手,用袖口给她擦干泪,“总不会因为要给我告白,吓哭的吧。”
许念眼睛红通通的,她摇头。
“我的病理结果是不是有问题?”他缓缓问出口,
想到了因为胃癌去世的外祖父母,还有同样被疾病折磨的母亲。
“没事儿,你跟我说吧,现在癌症也没那么可怕了,很多药物……”
“你没得病。”话一出口,许念就察觉到自己说错了,她纠正:“不是癌症,刘教授说是你这次生病是由于压力过大。”
“你别听刘教授瞎说,我们家有胃癌遗传基因,胃不好是正常的。”他抱着她轻声安慰:“我没压力大。”
“那你为什么不肯住VIP病房?”听他不以为然地又想要敷衍,许念眼角又溢出泪,连珠炮似的质问:“为什么一开山区就不舒服?又你为什么这几年一直拒绝顾姐安排的工作?为什么把自己之前所有存款都捐出去?还不跟家人联系……”
“原来你都知道了啊。”他愣了下,没太感到意外。这样一来,所有的疑惑都解释清楚了,“所以你哭是因为我?”
“我心疼你。”许念鼻音很重,闷在他肩头,“为什么明明很难过,却还要在我面前强颜欢笑。”
“我没有啊。”他伸手擦了擦她还在落泪的眼角,“从没有过强颜欢笑,都是真心实意,而且现在你在为我哭,说实话,我还挺开心的。”
他咧嘴笑着,有些没心没肺。
“……”
“不过我之前的确因为爸妈去世的事消沉过一段时间。”
确切的说,是自我放逐过。
他话语平静,低眼扫了下两人的状态,自嘲着说:“现在这样估计什么都做不下去了,不如听我讲讲?”
“嗯。”
他抱着许念面对面的躺下,盖上被子,见平日那双勾人妩媚的眼睛,现在被泪水打的湿漉漉的,像是只落了雨的小猫仔,很惹人怜爱。
而他飒爽高傲的小猫仔,是因为他才这样难过的。
总要说清楚的。
他捏了捏她的手指,安慰着:“其实我们就是运气不好,恰好在山区开车时遇到了大地震。”
他闭了闭眼,那些时常出现在他梦中的场景重新浮现在眼前,他觉得,自己甚至可以闻见当时浓重的血腥气和火山岩特有的臭味。
“不想说就别说了。”许念察觉到他颈间突然爆起的青筋,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她伸手摸了摸他面颊,温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陪你去看心理医生。”
“现在我能讲出来,就证明已经没事了。”他长舒口气,抹掉脑海中的血色,缓缓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算是医学奇迹吧。”
重提医学奇迹,带着不易察觉的自嘲。
他不想做医学奇迹。
从来都不。
也从没有人觉得他活下来,是上天的恩赐。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解释道:“这道疤还没解释,是当时留下的,我被切了一片肺叶,不过不用担心,已经不影响正常生活了。”
“还有这。”他捏起许念的手,顺在额间,语气淡淡,“这也是当时留下的,不过经过几次手术,已经重造了被损坏的面部,以后也不需要再手术了。”
“这些手术都需要时间,所以这几年我没再接戏。”他一件件的解释,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捐款的事,大概就是我觉得自己不配拥有那些钱吧,毕竟是遗产。”
沾了他们的血才得到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