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苏州城城西一处偌大的宅院里却没有点起一盏灯,黑压压的房屋看起来颇有点阴森之感,此处白日里便是荒僻,此时更是冷清得无人愿意靠近。不过,这正好给某些人提供了便利。
一点亮光在宅院中亮起,一路飘飘荡荡,循着路径穿过一处处门户宅院,走到了东花厅门前,稍微停顿了一下后就钻入了屋中,不一会儿整个屋子就变得亮堂了起来,想来是这亮光的主人点燃了屋子里的油灯。
借着明晃晃的亮光,可以看到这儿应该是个女子的闺房。精致典雅的家具被仔细地摆放着,暖暖的熏香气息填满了整个屋子。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张大床——这张床着实大得有点过分,看起来躺上四五个人都没有问题。床的帷帐掀开,上面的一切都很清楚,没有四五个人,只躺着一个人——一个被捆绑着的女人。
女人浑身上下不着片缕,白嫩的肌肤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更是圆润细腻,但与这肌肤不匹配的,是这女人健美的身材,虽然说不得壮硕,但结实的肌肉显然蕴藏着极大的力量,若是练家子就能一眼看出,这女子定是习武多年的。但此刻这个身材看起来矫健得像只雌豹的女子却被绳索紧紧地捆绑住,两手被拉在头顶并拢捆住,双脚更是被分开绑在两边的床柱上,整个人呈个“人”字型。女子梳着个高高的马尾,紧闭着双眸,狠狠地抿着嘴,看到她的脸,任何人恐怕都会被她那如刀锋般的气质首先吸引——女子剑眉星目,脸上棱角分明却又不突兀,蓬勃的英气直要逼得人退后,但也不能否认的是,她生的着实一幅好相貌,虽然皮肤有点苍白,但五官端正秀气,就像戏曲里的兰陵王,既是俊美,更是锋利。
女子听着那光亮的主人点了灯后走到了床前,一下睁开了眼睛,两道锐利的光射了出来,这眼神的犀利,只怕飞扬跋扈的锦衣卫指挥使看了都会心悸,可被她看着的人却没有丝毫退缩——这也是个女子,却是个截然不同的女子,女子身段纤细柔软,身着青衫,满头秀发张扬地扎了个发髻。她也生得很是漂亮,却是另外一种美,一种温柔妩媚的美,小巧的五官轻柔地点缀在脸上,不带一点逼人的个性,脸上的表情温柔得会说话,尤其一双眼睛,深邃又多情,仿佛一潭山中的清泉。也只有这样温柔多情的眼睛,可以直面着床上女子眼神的锋利。青衣女子款款走到床前,和床上女子对视着。
“叶捕头,妾身来啦,你可高兴么?”青衣女子开口说道,她的声音和人一样,也是软软绵绵的。
“哼,淫贼,何必在此揶揄我。”床上的女子冷冷地说道,她的表情、声音、眼神都仿佛冰铸的刀剑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青衣女子悠悠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倒像个闺中的痴儿怨女,而不是个“淫贼”,她认真地看着那双锋利的眼,说道:“叶捕头,你何苦如此呢?这半个月来,你的身子我看也看过了,摸也摸遍了,咱们夜夜笙歌,好不快活。你嘴上说得凶,下面的嘴倒是实诚,水每次都流上许多。我玩过的许多女子里,你的水算是最多……”
“够了!”被称作叶捕头的女子厉声喝道,“玉蝴蝶,叶剑既落入你手,技不如人,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你想辱我,逼我向你求饶示好,折我六扇门的威风,却是休想!你不取我性命,夺我清白,自以为伤人,可我不是那闺中的寻常女子,没事便寻短见,我只要不死,终有一日要拿你归案!”
女子叫做叶剑,是那个叶剑——她本只是浙江定海一名普通的捕头,浙江屡屡被倭寇海贼侵扰,因此布政使让各县都推举一名捕头比试技艺,评个高下,谁想浙江十一府七十八县,最终决出的头名捕头竟是一个女子,也就是定海叶剑。布政使本就想借此向朝廷邀功,便向京城六扇门推举了叶剑。本来京中之人只当这是个噱头,没想到叶剑进京后,一年内破大案十余桩,小案百余件,擒拿多年未曾归案的大盗多人,抓住的小贼更是不计其数。叶剑武艺高强,剑法出神入化,更难得的是性格坚韧,不惧权贵不必说了,面对杀人越货凶残无比的大盗,她也丝毫不惧。飞鹰帮莫在天鹰爪功高强,当年在皇宫犯事后逃跑,叶剑带两名捕快先行追击出六十余里,却被莫在天埋伏偷袭,两名捕快被鹰爪功活生生撕成两半,叶剑也伤了右臂,莫在天急于抽身不愿恋战,先下狠手本想她知难而退,他好方便逃跑,谁知叶剑竟然丝毫不惧,左手使剑,任凭莫在天如何恫吓或求饶,都一言不发地咬牙死斗,硬生生缠住他半个时辰,让大队人马得以赶来将他抓获。此事过后,叶剑名动顺天府,市井小儿有言:宁逢瓦剌千骑,不惹叶剑一招。圣上因此专门召见嘉奖了她,她也没有居功自傲,依然兢兢业业地捕盗破案,声名鹊起之后,顺天府之外的大案,也常常调她去帮忙,她也每每不负众望。入京叁年以来,叶剑破案擒贼无数,已是无人不知的名捕头,可她却还是一副冷冰冰一心捕盗的样子,除了办案似乎什么都不关心,也不懂得官场上的人情世故,和同僚的关系并不算好,尤其一个女子迎敌之时比起一众男子还要悍不畏死,更是让六扇门许多人脸上无光,因此叶剑在六扇门中倒没什么朋友,总捕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