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见李家阿叔,我想要见他们。”她捂着被子,低声地啜泣着,“我真的好想他们啊……”
为了保下和柱国公的婚事,她不得不拼命去求燕王,迎卿明珠做自己的嫂嫂。
为了让皇后一脉放心,她不得不装作对皇后感恩戴德,非金如意不嫁。
她被抽干了血,哥哥也被敲碎了骨头,他们的尸骨上生出了艳丽的花朵。
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悄悄来到了林质慎的床前,轻轻握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低声说:“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林质慎发着高烧,没有回话。
“我也想给你推掉这门亲事,我也想让你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可我不是什么都能做到的……我连自己都保不住。我不想嫁给金如意,可谁来问过我呢?你我兄妹都是苦命人,生如飘萍……”李平儿的眼泪落在了手心上,摸着滚烫一片。
除了昏迷不醒的林质慎,林家竟然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听她说这番话了。
她心中有一股狂热的想法,令她放下了林质慎的手,跌跌撞撞地冲向了母亲的房间。
可还不等她进门,就听见母亲说:“若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卿明珠这样的儿媳妇也太闹腾了!”
林嬷嬷劝道:“现下少爷已经服过药了,不日就会好了。有了这层恩情在,柱国公还不得感念咱们公子。”
“只盼着亲家能提拔一二了。”
李平儿听下去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快冷了,她缓缓走了过去,行了礼,低声问:“母亲,何不如取消了这门婚事。我瞧着卿明珠同哥哥,不是良配。”
江文秀就像是被踩着脚的青蛙一样瞪大了眼睛,“你在胡说什么啊!你可晓得卿明珠这样的姑娘,你哥这辈子都求不来!要不是……要不是的确闹腾了些,又怎么会考虑你哥呢!”
“我瞧着哥哥同她八字不合,还牵连受了伤。”李平儿低下了头。
“你有了好亲事,更要提携你哥哥才是。若是能压卿明珠一头才好呢!”江文秀苦口婆心地劝道。
李平儿叹了口气,“娘,你觉得是好亲事吗?”
“怎么不是,你出身不好,要不是七皇子记在了皇后娘娘名下,哪能嫁入国公府呢!”江文秀摇摇头,“你不要想太多了,今日我听大夫人说了,多亏你替你哥哥扫了尾巴,只是劝卿明珠这种事情,你该路上就做了,你们都是姑娘家好说话”
李平儿猛地抬头,道:“娘要我怎么劝?给她也跪一回?”
江文秀一愣,像是第一次见到李平儿如此不同的模样。
她双眼微红,又是不顺心地落泪了。
林嬷嬷劝道:“姑娘,你可气着太太了。”
李平儿也落了泪,“都是我的过错,只是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家,做不得柱国公家千金的主。”
江文秀没说话,使着林嬷嬷道:“姑娘这些年脾气见长了,我当年接姑娘来的时候,可是一天都说不了一句话呢。”
李平儿冷冷看了她一眼,“你这番话,我定然同老太太一字不差地复述。”
林嬷嬷吓得腿软了,她跪了下来,“是老奴拿大了,太太,您替我说说话吧。我这是一番好意啊,哪有不孝敬亲娘还和亲娘顶撞的道理?若是去了国公府……”
江文秀这才挥挥手,“萱姐儿,林嬷嬷倒也没说错,你这样牙尖嘴利,若是嫁人了如何是好?娘不过劝你一句……唉,你自己个去跪着吧,也别说我说你的,你若是个懂事的,自晓得在屋子里反省。”
“多谢娘提点。”李平儿含泪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噗通一声跪在了墙角。
雪娥瞧着急坏了,“小姐,不过是说说而已,你怎么”
“雪娥,你不要急,你且去取了我做的账来。”李平儿挥挥手,一边跪着,一边记账。
她想起了一家人去并州的快乐日子。
那时候多好,她们抛却了权势,抛却了富贵,就像是天底下最亲热的一家子。
可是一旦撕破了脸皮,父亲的避让,母亲的怨怼……不管是姐姐还是他们兄妹,最终都成了权力和欲望的种子,被拆尽了骨血,只为让林家更加稳固。
他们已经没有了扭转乾坤的本事了。
林家就像是被摆在赌桌上的新赌徒,狂热,执着,孤注一掷。
母亲被局势催着变了模样,父亲也不再能拿主意了,他们一切的一切,都开始为了“为了林府好”开始让路。
李平儿回想着自林荀之升做尚书郎的一切,心里直发寒。
她的眼泪收了回去,她心想,这不就是把自己卖了还帮忙数银子?她冷冷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柱国公听闻了这件事,倒是还特意备礼送给了李平儿。自然,林质慎和卿明珠的婚事也定了下来,就在今年年底。
照他的话是“我正犯愁怎么处理这件事,卿明珠不是第一次冒犯燕王了,上回还是求了太后才草草了事的。若是这次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