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敲了半天后,一人说道:“大人,前面没路了。”
另一个嗓音沙哑的人道:“萧寂就是往这里逃进来的……里面定然有地方可以去,否则他怎么可能突然消失?”
又有一个声音尖细不辨男女的人笑了笑, 回说:“兴许就是消失了也说不定。萧寂这狗崽子好歹是幽暝城城主, 身上带着的灵器不说上万也有上千,像什么传送石、幻形丹、隐身衣, 随便拿出来个什么都够他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也就你们傻, 领主气头上的话也当真,在这里找得认真。”
“你到底哪边的?”一个浑厚的女声冷笑了一声, 不满道,“少在这里给人家贴金了,说得再多,人萧城主也听不到;即便听到了……”她停顿了一下,“你可别忘了,当初你巴巴地投怀送抱,结果可是被那死变态阉了又搞坏了脸。如今男不男女不女的, 可别还在这里痴心妄想了。”
“想一想怎么了?要不是时时将他挂记在心上, 我还怎么记住他对我做的这一切呢?若是记不住, 倘若有一天他落在我手里了,我又如何将这一切都还给他?”
“行了,你们俩别争了。”那个嗓音沙哑的人低斥了句。他们又寻了一阵,大概发现前头实在无路, 所以便作罢了。他对人吩咐道:“让他逃了,回去禀报领主吧。”
对面的声响渐渐消失,一直到再也察觉不到动静,离暮雪才甩手撤下了覆在石壁上的那层隔音法阵,转头凛然扫向一旁闲闲抱着手臂、仿佛被追杀的人不是他一样的萧寂。
萧寂被她这一眼扫得神情微微一动,就当他以为离暮雪可能要对他出手的时候,却见离暮雪干脆地将目光收了回去,从石台另一边绕过,往那植被覆盖的通道走了过去。
被无视得很彻底的萧城主:“……”
“喂——”
身后的人跟了上来,离暮雪拇指关节一错,抽出碧雪剑指住对方咽喉,警告:“别跟着我。”
方才那段关于麒麟现世的记录让她此刻心神还有些不稳,她不欲在此时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下意识地给萧寂打了掩护帮他掩藏了踪迹。她觉得自己表现得已经足够明显,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当今日没有见过,谁都不给谁添乱。
可惜她却忘了变态的想法不能以常人的思维衡量,萧寂可并不懂得承人情。于是在离暮雪面若冰霜一剑指过去之后,萧寂满不在乎地偏头错开了,照旧往前迈了一步,调笑说:“能出去的路显然就只有一条,我不跟着你怎么出去?”
“只不过我有个疑惑……”他往后望望石台上还打开着的木箱,“你是如何寻到这里的?又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离暮雪眼底暗了暗:“与你无关。”她往后退一步,将出口让给萧寂,道:“你先走。”
萧寂看着她冷冰冰的表情。她脸上照旧还贴着鲵面,只不过又将上面的疤痕变得更浅了一些,虽然看起来还是令人感到不适,但已经能够还原出原本的容貌来。
在秘境里的这几日,他已经碰到过几波正道门派的人,也听他们闲谈中提起过几回离暮雪,提起她毁了容后的一些轶闻。有说某门派里曾爱慕了她多年的一名弟子焚毁了珍藏多年的她的画像,连着烧了三天才全部烧完;有说一些小门派已经准备起了聘礼,想着趁此机会上玹瑛城求娶她为妻,借此傍上修真界第一大派这棵大树;也有说以前从来不兴打扮的女弟子们如今也开始涂脂抹粉了,最耀眼的月亮黯淡了,周围的星子也是时候发光了。
萧寂听了这些事后常常是一笑而过,只不过当日亲眼见到过离暮雪毁容后的样子,他倒是也很想知道,容貌毁成那德行后,那个目中无人的骄傲的离暮雪,是不是跟众人所说的一样已经支棱不起来她满身的锋芒。
于是他端详离暮雪的时间不免长了一些。
长到离暮雪眉心蹙起,冷冷地朝他扫视过来。
“我身后可没长眼睛,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后面刺我一剑?”萧寂轻笑了声,回答离暮雪方才的话。他单手负在身后,朝出口抬了抬下巴,“不如一起走。”
“你若不愿意走这条路,我可以送你原路返回。”离暮雪冷哂道。她话说着,手心已经照着方才萧寂出来时墙上的那个符形悬起一道箓文来,“想必那些追杀你的人此刻还没走远,愿意好好招待你。”
牙尖嘴利。萧寂心道一句。
“你知道他们是谁么?送我回去?只怕你自己也脱不了身。”
离暮雪却并不怵,只道:“你尽可以试试。”
萧寂又似笑非笑地盯了她半晌,随后才“嗤”了一声,愉悦又玩味地说了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虚张声势的样子……倒也有几分可爱。”
几次交道打下来,萧寂对离暮雪的为人也有了一些了解。她这人睚眦必报,对于她所在乎的人,还说不好她能不能够为之舍身;但对于像他这样是敌非友的人,她可绝对没那么好心施以援手,不趁机踩上两脚就已经算是大度了。
所以他才不信她方才帮他挡住后头的追杀是突然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