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顾忌我玹瑛城?这位师兄可真是好大的口气!”
于莫的话音未尽,一群身穿雪白与天青相间服饰的人御剑从远处飞近。模样还未看清,已有一声不加掩饰的冷哂传来,其中可见恼怒。
“前日金掌门才刚从我玹瑛城结束拜访而去, 今日你东曙城弟子便敢不将我玹瑛城放在眼里。怎的,如今东曙城,竟是分出了第二个掌门人么?”
“何必跟这些小人废话!”冰冷的女声接话道,“既是出言不逊,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就成了!”话音落,金铃声震动空气,打了一个响亮的巴掌在于莫脸上。于莫在毫无防备之下,当即被打得往一旁错过去了几步,直到被身后弟子扶住才堪堪止住。
玹瑛城人与合欢宗人先后落身到玉云琅身侧,领头的都是熟面孔。
花迎蕊将玹瑛城队伍一扫,抱臂挑眉问林苍陆道:“玹瑛城可比我合欢宗距离幽暝城要近,你们怎么到得这般晚?平白让这颗豆芽菜挨了他们欺负。”她又将玉云琅上下一扫量,嫌弃地皱了下眉,嗤道:“都说你如今跟离师姐长得像,我看也就只像了个皮毛。她要是被人指着鼻子骂,可不会跟你这样窝囊,必得废了他们灵根才算是。”
三年了,玉云琅直到今天才久违地听到这声“豆芽菜”。虽然这样称呼他的并不是他的姐姐离暮雪,可是当花迎蕊把这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玉云琅依然没忍住红了眼眶。
本以为一切都变了,但原来,还是有东西没有变的。
“哭什么哭?”花迎蕊如今长高了不少,修为进益一大截,脸上退去了稚气,明艳中便也带上了几分随她母亲花翊白的端庄沉静。只不过凶起人来的架势却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竖起柳眉瞪着玉云琅,就像他还是以前躲在离暮雪身后唯唯诺诺的菜鸡一样。“给我憋着!没出息。”
“没哭。”玉云琅抹着眼角摇了摇头,微笑回说:“只是沙子进眼睛了。”
“几位哥哥姐姐别忙着叙旧。”葍椿摆弄着腕上骨链,扬着童稚笑容跟对面的人说道,“玹瑛城与合欢宗可都是正道大派,当着这么些门派的面,你们确定要站在那边吗?”
“玹瑛城、幽暝城、合欢宗,三者沆瀣一气,可真不好说是你们正道的不幸,还是我魔修的耻辱。”啸阴岛瘦猴阴恻恻地咧嘴笑起来。
“你们两个老怪物就用不着挑拨离间了。”花迎蕊一抖腕上金铃,手臂抱起来,“今日我合欢宗弟子皆是秉着往日情谊,特至此地迎接离师姐的。至于你们之间的争斗,我们不参与也没兴趣了解。”她眉头挑了一挑,望着对面包括莲华宗与东曙城在内的正道门派:“想必各位今日来此,也是为了见证这一历史性的时刻吧?总不至于还存着其他心思?”
从前的花迎蕊只会愤而怒骂,阴阳怪气起来也是带着明显的情绪的,如今倒是也会不动声色地戳人脊梁骨了,可见确实成长了不少。
于是得了她这一番反问,对面的这些个门派之人反倒觉得脸上挂不住起来。
“我等——”于莫往左右望了一望,梗起脖子道,“自然是如此。”
“既然都是为了迎接我师姐,那料想众位也愿意看在我玹瑛城的面子上,不在此时此地为难我玉师弟。”陶蓁往前迈了一步,客气地向对面众人抱了下拳。“玉师弟终究是我玹瑛城弟子,无论他曾经做过什么,那都是我师门内部事。众位想要代替我等审判玉师弟的好意……”陶蓁顿了一顿,“恕我玹瑛城心领不受。”
“那萧城主呢?”葍椿又道。她看着萧寂,眼中带着挑衅的寒意,“幽暝城的地盘上来了这么多不请自来的人,萧城主也能看在玹瑛城的面子上不追究了?我竟是不知,原来玹瑛城在正邪两道中都有如此大的面子。”
葍椿话后,玹瑛城与合欢宗众人也转头向萧寂看去。
萧寂仰头望了一眼云层中刺眼的光亮,然后垂眸抚了下手上扳指:“不在我幽暝城内动武,自然来者是客。”
陶蓁与林苍陆相视一眼,随即向萧寂拱手道:“那便多谢萧城主了。”
“好,好!萧城主好肚量!”葍椿冷笑道。尖厉的声音被风卷着,越发显出几分癫狂。“你此刻甘当大圣人,可我倒是要看看,等离暮雪从那该死的异境里出来,她会不会领你这情!”
萧寂眼底暗芒一闪,淡声道:“这便不劳血浮领主费心了。”
同莲华宗弟子所说的那样,正邪自古不两立,葍椿不理解萧寂因何会对离暮雪动情,正如萧寂也不理解葍椿因何会如此忌恨他对离暮雪的这份特殊。幽暝城与血浮山为了争魔域第一境这个名头,多少年来明里暗里地厮杀,葍椿从来都是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的,如今的做派倒是显得古怪又荒唐。
罡风从四野而起,旋转着被吸入云层中那道沟壑一般的裂缝里。所有人的衣袍都被吹得鼓胀,不得不眯起眼来才能保持视野清晰。
耀眼的光亮中,纯白云雾缭绕,一点黑影缓缓从里头出现,逐渐显出一个人形来。像是裂缝中的那段肉眼看着极短的距离其实非常的长,里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