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琎让他别管他们,只管忙自己的,卡木大叔和他熟得很,也不客套,让他们自便。
周轶来域城后常吃馕但是还没见过人打馕,丁琎就带她去看了看。
卡木大叔坐在馕坑边上和面,把一个个面团擀开撒上白芝麻,又用馕戳子在面饼上戳上花纹,然后把它们贴在馕坑里用木炭烘烤,等馕烤成金黄色微焦的时候再用钩子一个个勾出来。
卡木大叔还告诉她,车兹的大馕之所以出名可不仅是因为大,还因为他们的馕坑是用“车兹”公路后半段的盐碱土培的,烤出来的馕香香的,和域城其它地方都不一样。
热黑和四马他们要下午才到车兹,等待的这段时间,陈淮景提议说去巴扎逛逛,兰兮芝听到要去逛街很心动,极力邀着周轶一起去。
周轶现在对出门都有心理阴影了,这回倒是丁琎主动开口说一起出去走走:“老城附近有地方部队驻扎,你要想出去逛逛我就陪你去。”
这果然关系不一样了待遇就提上来了,周轶想了想,她第一次来车兹,不出去走走看看心里也觉得可惜。
“那走吧。”她说。
丁琎跟卡木大叔说了声后就和他们一起出门了,周轶把包里的帽子翻出来,帽檐宽大正好能挡住她的半边脸,她把自己的墨镜给丁琎戴上,把他的眼睛遮了。
她的墨镜是中性的,他一戴上又帅又酷,有点铁血教官的感觉。
周轶笑着说:“我们还是乔装一下比较安全。”
丁琎不予置否。
他们从卡木大叔家往外走,陈淮景和兰兮芝在前头打打闹闹的,还和碰上的居民打着招呼,遇到什么新奇的店就钻进去瞧瞧,完全就是个游客样,和他们比起来,走在后头的丁琎和周轶沉稳多了。
“你和卡木大叔的儿子关系很好?”周轶抬头问了句。
丁琎的表情略有一丝沉重:“他是烈士。”
周轶一愣。
“阿穆和我是同一年进队的,三年前我们一起执行了一个境外任务,他牺牲了。”丁琎停了下,“他的骨灰是我和几个队友一起送回车兹的,他的遗书还是我亲手交给了卡木大叔。”
丁琎话虽简单,但背后的感情却很浓烈,他没露出伤痛的表情,但听的人自然能懂。
一起外出执行任务却没能一起回来,面对牺牲队员的家人时,他应该是自责难过的。
安慰的话周轶不会说,她贴近丁琎,主动去牵他的手。
她指骨柔软,肌肤细腻,指头上还贴着创可贴,和他因常年训练而磨出茧的手掌完全不同,她牵住他的手时就像一条小鱼游进了他的手心。丁琎明白她的心思,墨镜后的眼神都柔和了,他回握住她的手,化被动为主动,牵着她往前走着。
老城的巴扎就在广场附近,过了团结桥就到了,巴扎不大但卖什么都有,比起古木里尔的已成为景点的大巴扎,车兹的巴扎更有生活气息。
陈淮景对古玩感兴趣,进了巴扎他就想去看看玉石,他和丁琎说了声,强行拉上兰兮芝就奔着古玩店去了。
周轶没有特别的目的,就和丁琎两人闲逛着,遇到好玩的新奇的东西就驻足看一会儿,他们俩这样倒还真像一对外地来的游客情侣。
巴扎人多,周轶特地换了边牵住了丁琎受伤的那只手,她此举不知情的人看着莫名,丁琎却完全能懂,她是担心别人撞到他的伤口。
向来都是他保护别人,鲜少有人会像她这样护着他,像他这样常年在生死间游走,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有时候并不需要什么豪言壮举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将他轻易击垮。
丁琎的心情有些舒畅,那种感觉不是每次训练完大汗淋漓的那种畅快感,而是一种细腻绵密的同雨后清风拂面一样的愉悦。
周轶觉得这趟出来得值,巴扎里有好多当地的特色产品,很多都是她很感兴趣的。
比如香料,那些五花八门颜色各异气味殊别的植物能牢牢锁住她的视觉和嗅觉,还有特色的手工羊毛毯,毯子上的不同的图画都够她仔细打量上个一小时,当地妇女自制的羊奶皂也能让她驻足良久。
丁琎这下看出她的确是个艺术家了。
周轶顶着烈日在巴扎里走了一半就觉得累了,丁琎见她脸上都热红了,脖颈上香汗淋漓的,拉上她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
巴扎有个地方是专门供人休息吃东西的,有很多小吃摊子,逛街逛累了的人就会来这里歇歇脚。
周轶走了这么久又热又渴,看到一个摊子前挂着“刨冰酸奶”的牌子立刻就定住了脚。
酸奶摊子周围有好多蜜蜂围着在飞,摊子上摆着大石头一样的冰块,师傅正用刨刀从冰块上刨下冰沙来,他把冰沙装到杯子里,舀了两勺蜂蜜后又从冰柜里打了酸奶进去。
周轶靠近那块大冰块就有一股凉气袭来,她回头看丁琎,他却冲她摇了摇头:“冰的,喝了不怕肚子痛?”
周轶忽然反应过来,心道他懂的还挺多:“让老板少加点冰沙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