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被淹没在骤然拍过来的海浪声中。
2
这一趟砚城之旅,很快被赵浮梦抛到脑后。
回到学习和工作过八年之久的暮城,一打开家门,先有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屋内养了三年的猫叫得像发情一样凄厉。猫从卧室里窜出来,咬她裤脚。她丢了行李俯身去安抚,却被暴怒的猫一口咬了手指。
血珠沁出来的时候,她才恍恍惚惚地想到,得去打疫苗。
她坐在积了灰尘的地板上,从背包里摸出一个牛皮本,捏着笔在最前面写下“打疫苗”三个字——要做的事情太多,她给自己列了一个清单,大大小小的,加起来不下一百条。
打完疫苗归来,她照着清单一条一条去执行:清理房间、闲置物品挂上“咸鱼”、寄明信片和书信……
做完二十多条,已是一个月后。
这一天,赵浮梦去小区附近的银行一家一家注销闲置的借记卡和信用卡,猫被她背在背上,不高兴地叫了一路。
等四家银行跑完,已经到了中午,赵浮梦一边走去公交站,一边摸出手机搜索附近最近的宠物救助站。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拍她肩膀。
赵浮梦回头,一个月前在砚城的片段在脑中闪现,她看着身后西装革履的男人,“陆……”
男人神情严肃,“小姐,你的猫叫得很厉害,现在天气热,你这样把它闷在包里,它会很不舒服。”
赵浮梦盯着他,“你不记得我了吗?”
男人将她上下打量一遍,“我们见过吗?我记性不太好……”
赵浮梦摇一摇头,转过去,继续搜寻地址。她眼角余光瞥见男人拉开车门,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银色轿车。
“喂……”
男人停住,“什么事?”
赵浮梦是冲动之下才叫住他的,犹豫片刻,将背上的包一卸,“你缺猫吗?”
男人看着她。
“她叫吉吉。美短,有证书的……我,我不方便养她了,如果你需要的话……”
男人甩上车门,蹲下身把背包打开。黑白相间的猫,虎头虎脑的,一双翡翠一样漂亮的绿色眼睛。
男人挠一挠猫的下巴,听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你放心送给路边认识的陌生人?”
赵浮梦语气笃定:“你会好好对她的。”
3
男人叫陆瞻星,是暮城音乐学院作曲系的老师。
把猫送给陆瞻星之后,因为“吃什么猫粮”、”习惯豆腐砂还是膨润砂”、“上一次祛寄生虫是什么时候”这些琐碎的问题,两个人联系频繁了起来。
陆陆续续来往多次,吃过几次饭,看过几次电影,也什么都不干,聊过几小时的天。陆瞻星是个有趣的男人,丝毫不会让她觉得无聊。
赵浮梦还在按部就班地执行她的清单。清晨收到陆瞻星的微信时,她正在把养的花草,送给小区里一位热衷此道的老先生,还顺带送了老先生一罐上等的明前毛尖。
陆瞻星发微信说,“吉吉”太调皮了,昨天把他最后一个完好的皮沙发也挠得七零八落。顺便附上了“惨烈”的现场照片。
赵浮梦回复:我家的沙发都是抓破了也不心疼的便宜货。
她想到清单的下一项,问陆瞻星:你喜欢看书吗?
半小时后,赵浮梦拿家里仅剩一点的普洱茶,接待了陆瞻星。
陆瞻星坐在木凳上,喝茶环视四周。一居室的房子空荡荡的,已经不剩几件家具了,地板上堆着一摞一摞扎好的书。
赵浮梦拆了绳子,“你要挑一挑吗?”
“你平常喜欢看什么……”陆瞻星拿起最上面的那本,他顿了一下,挑眉笑问,“《皮皮鲁与鲁西西》?”
“《皮皮鲁与鲁西西》怎么了?我不高兴的时候,就会翻出来看一看,很多句子都会背了。”
赵浮梦沉默着从他手里把书接过来,抚了抚因为翻看太多次而磨损严重的封面。这里面她做了很多的记号,还拿铅笔随手记录了许多感想。童话的世界多好,黑白界限分明,善恶有报。大人把灵魂搅合成了肮脏的灰色,还觉得这才是真理。
她抚摸着扉页,却没有再次翻开它,把它一合,递给陆瞻星,“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吧,不想要我就扔掉了。”
陆瞻星低头看着她,“你赞助油钱吗?”
“什么?”
陆瞻星笑说:“你赞助的话,我就多跑两趟,把你这里的书都运过去。”
这天下午,他们来回跑了七趟,总算把赵浮梦家里那一屋子的书,原封不动地搬到了陆瞻星家。
最后一趟,赵浮梦跟着陆瞻星上楼,讨一口水喝。
刚一打开门,吉吉就“喵”地一声蹿上前——吉吉在陆瞻星这儿待了两周,已经恢复到以前油光水滑的模样。赵浮梦被它这一声叫得心软了,抱在手里很久舍不得放下。
“这只猫为什么叫吉吉?
“《魔女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