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您前些日子定的冰,小的给您送来了。”两个短衫打扮的小伙计殷勤道。
傅知宁眨了眨眼睛,正想说她没定这些,便看到某个小伙计袖间一道腰牌闪过。她顿时恍然,咳了一声道:“存到地窖里吧,多谢二位了。”
说着话,傅通和周蕙娘赶来了,看到冰块顿时惊讶。
“我买的。”傅知宁主动交代。
傅通大怒:“买这么多冰作甚!奢侈!”
“老爷息怒,你昨晚不还说太热睡不着嘛,现在有了冰,晚上就能睡个好觉了。”周蕙娘赶紧劝。
傅知宁相当懂事:“对啊,都是给爹和夫人买的,我只用一小部分便好。”
周蕙娘闻言笑得更开心了,连哄带劝地将傅通拉走,傅知宁趁机赶紧叫人把东西装进地窖,再拿了两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奉上:“二位辛苦了。”
没想到跑一趟还能拿到这么多赏钱,两人受宠若惊,赶紧接过去道谢。
有了冰之后,日子倏然好过起来,傅知宁每日里都待在房中,顺便叫了院中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也进来,一群人在炎炎夏日中享受难得的清凉。
可惜这种好日子没有过太久,宫里便传出了皇后薨逝的消息。
皇后薨逝是大悲之事,需天下服丧。
文武百官按照规矩早早进宫,傅知宁等人也在家中换上了素服。
七日的停灵之后,便要入殓了,所有官员及家眷都要去送丧,傅知宁觉得皇后大约是不想见到自己的,可规矩就是规矩,她就算想装病不去都不行,只能默默跟在周蕙娘身后。
送殓这一日,赵良鸿也被特赦来了,傅知宁远远看了他一眼,顿时心下震惊。
这才多久没见,他仿佛老了十岁,整个人形销骨立瘦脱了相。从前的他偏圆润些,与赵良毅半点都不像兄弟,如今瘦脱之后,反而有那么五分相似了。
傅知宁虽私心觉得他活该,可心下还是有些发虚,只能默默低下头远离他,免得会引起他注意。好在送丧的人数有一千多,还都是一身素衣,她躲在人群之中,根本不会被瞧见。
傅知宁低着头,默默挪到最后一排。
送葬的人虽多,但大部分人到了皇陵便要停下了,只有皇亲国戚和几个重臣进去,其余人都跪在外头等着。
烈日炎炎,晒得人头晕脑胀,傅知宁早上本来就没怎么用膳,这会儿跪得久了,渐渐开始冒虚汗。
正难受时,一个小布包突然落到她手边,傅知宁怔愣抬头,突然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嘘。”他无声提醒。
傅知宁恍惚一瞬,悄悄背着其他人打开布包。
是几块糖点。
她感激抬头,那人已经远去。
京都丧葬一向都是晌午入殓,晚上宴客,中间的一段时间是各自离开的,就连皇家也不例外,所以等到丧葬之后,众人便各自散开。傅知宁本想找到周蕙娘就走,结果看到她正与李成夫妇聊天,旁边是赵良毅和李宝珠,而傅通那边,则有赵良鸿。
她果断转身,打算独自离开,却又一次遇见熟人。
“傅小姐。”吴倾客气开口。
傅知宁福了福身:“吴公子,刚才的事多谢了。”
“举手之劳,傅小姐不必在意,”吴倾微微颔首,“我与祖母前些日子去了周山,昨日赶回来才知道京都近来都发生了什么事,你可还好吗?”
“多谢吴公子挂心,一切安好。”傅知宁笑了笑。
吴倾看一眼周围的人,察觉他们正在朝这边看,顿了顿后问:“祖母回来之后便立刻进宫了,但她听了你的事后也很是挂念,若你下午无事,不如先去祖母的马车上如何?她待会儿便来了,你们也好一起说说话。”
傅知宁也许久没见吴老夫人了,闻言应了一声,便朝着吴老夫人的马车去了。吴倾见状并未跟上,而是继续站在原地等候祖母。
专程过来找人的刘福三瞧见这一幕,犹豫片刻后还是回去了。
百里溪刚将赵益送走,一转身便看到了刘福三,沉默一瞬后问:“糖已经给她了?”
“……尚未。”刘福三欲言又止。
百里溪不悦:“但说无妨。”
“傅小姐……傅小姐上了吴老夫人的马车,奴才找不到机会给她,便先行回来了。”
百里溪微微颔首:“吴老夫人离京多日,如今回来定是听说了先前的事,对她挂心也是正常。”
“可她是同吴倾说完话才去了马车,而吴老夫人还没回去呢。”刘福三补充。
百里溪一顿,许久都没有说话。
傅知宁安静坐在马车里等着,正等得认真时,车窗前突然传出吴倾的声音:“傅小姐,糖点你吃完了吗?”
傅知宁顿了顿:“只吃了一块,还有两块。”
“能先给我么,祖母似乎不太爽利,要吃一块缓缓,”吴倾有些不好意思,“我来时备得少了,还望傅小姐别嫌我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