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向赵怀谦,缓声道:“清河哥哥这辈子,鲜少得偿所愿。”
赵怀谦心口一疼。
“他如今,就想为家人讨一份公道,我没办法阻止。”傅知宁轻笑,一只手无意识地护在小腹上。
赵怀谦定定看着她,许久之后深吸一口气:“你们两个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个犟得像驴一样,怎么说都不听!”
傅知宁被他的说法逗笑,赵怀谦立刻瞪眼:“你还好意思笑?!”
傅知宁轻咳一声,不敢再笑了。
赵怀谦现在心烦不已,烦百里溪,也烦傅知宁,原地踱步半天后,黑着脸转身离开。傅知宁很是无辜,叹了声气回屋去了。
京都城没有秘密,百里溪落狱一事,很快便传得沸沸扬扬,接着一起传出的,是他求圣上重审当年百里家科考舞弊一案的事。
当初参与此案的人死的死老的老,已经鲜少有人再提及,如今猛然旧事重提,不少人又开始热议此案,热议案中的世家和寒门。
一片热闹中,傅知宁始终闭门不出,整日待在家中吃吃喝喝,将一切纷乱都摒弃在家门之外。百里溪落狱,她好像一点也不担心,甚至比起先前还胖了些,莲儿起初担忧不已,后来见她情绪还算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转眼便出了正月,又一年的春暖花开,当大雪消融,桃花盛开,傅知宁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和百里溪已经分开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里,她将先前为她诊出孕脉的老太医请来三次,为自己诊了平安脉,也开了些安胎养身的药方,调养得脸色都红润许多。
“瞧瞧,这白白胖胖的,哪像丈夫下大狱的女人,亏得百里溪整日惦记,真是白瞎了他一腔情意。”赵怀谦每次来看她,都忍不住吐槽。
傅知宁斜了他一眼:“我若不好好养着,他如何放心跟你们父子耗下去?”
赵怀谦啧了一声:“你倒是振振有词,少吃些吧,腰身瞧着都粗了,再这么下去,仔细他回来也要抛弃你。”
傅知宁想也不想:“胡说,腰身怎么可能会粗。”太医说她较为消瘦,要到四五个月才能显怀,如今才三个月而已。
赵怀谦笑了一声,面色正经了些:“他若知道你如今还胖了,定然会放心许多。”
傅知宁顿了顿:“他在牢里……还好吗?”
“当然好,整个内狱都是他司礼监的人,能不好?”赵怀谦冷笑一声,“若不是我拦着,只怕刘福三他们恨不得每日放他出来去御花园散心了,过得比我这个皇子都潇洒,可真有他的。”
回想上次去看他时,正好赶上他用膳,一顿午膳竟然有八个菜一个汤,每一道都是御膳房大厨亲手做的,哪里像囚犯的待遇,也幸好他留了个心眼儿,没让父皇的人留守内狱,否则叫父皇知道百里溪一个阶下囚,过得比皇亲国戚还自在,只怕是要恨不得亲自提刀来杀他。
傅知宁被赵怀谦的形容逗笑:“若真是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行,你们互相放心,留孤一个人着急便好。”赵怀谦不愿多说,直接转身离开了。
傅知宁目送他远去,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
是夜,她在床上躺下,闲散地看着话本。
莲儿养了一个月,身子已经大好了,这几日一直贴身服侍。见她已经躺好,便上前为她拉好被子:“小姐,睡吧。”
“嗯。”傅知宁放下话本,闭上眼睛。
莲儿陪了片刻,便吹熄灯出去了。
房门开了又关,屋里一片安静。
傅知宁缓缓睁开眼睛,在黑暗中静静看着摇晃的床幔,一直到天光即亮才勉强睡去。
睡得晚,醒得也晚,等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晌午时分。
莲儿看到她睁开眼睛,很是无奈地走上前来:“小姐,您近来是越来越能睡了,周太医都来了许久了,他不让奴婢叫醒您,奴婢便没敢过来。”
傅知宁这才想起,今日是请平安脉的日子,连忙让她请太医进来。
老太医背着药箱很快进门,莲儿识趣地带着所有人离开,傅知宁在桌边坐下,将手腕递给他。
一刻钟后,老太医蹙了蹙眉:“方才那丫头说你总是睡到日上三竿,老夫还以为你不在意掌印之事,如今看来,倒不尽然。”
“……可是孩儿有什么问题?”傅知宁顿时紧张。
老太医微微摇头:“孩儿目前没什么问题,但你若一直心中郁结,再不加以排解,只怕就真要影响到他了。”
“那该怎么办?”傅知宁忙问。
老太医盯着她看了片刻,叹息:“夫人,你有多久没出门了?”
傅知宁一愣。
“如今春暖花开,正是好时光,不如找机会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吧,若实在不想出门,也不能再胡思乱想了,还请夫人为了孩儿考虑,暂时忘了那些烦心事。”老太医说完,为她写了一张药方,便背着药箱离开了。
傅知宁盯着药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