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覆的阴影中,重担毫无预兆压下来,他习惯性地做一棵大树一座大山,为旁人遮风避雨,为神界提供停歇的港湾。
他是战场上的标杆,是神界强撑的最后一口气。
所有神族都清楚,谁都能休息唯有他不能,谁都能倒下但是他不能。
就连东未,明白神界的形式后也不再提让他休息的话,只是叹气,在密集的战斗过后,给他派别的轻松些的任务。
最年轻的战神名号说来风光,但这也未尝不是御宇第一次被人这般直白的护着。
告诉他,可以放心交给我。
小时洛不是那些受他荫蔽的神族,自然不能心安理得看一个伤患在前面为她遮风挡雨,少年御宇愣神之际,小时洛还以为对方逞强不愿意,她皱了皱眉,视线生硬从他渗血的肋骨间移开,放软语调耐心哄人:“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最可靠了,但靠山也可以适当歇一歇的,好不好?”
少年御宇从愣神中惊醒,顺从地走到小时洛身后。
魔将不知道会不会返回来,不宜擅动,擦肩而过的时候,小时洛随手揉捏了一下温热的手掌,夸奖道:“乖。”
少年御宇动作一僵,慌张地加快步伐,红扑扑的耳尖隐藏在墨色里,小时洛当时正全神贯注戒备,并没有注意,却尽收外面的时洛和御宇眼底。
时洛眼睛里笑意藏不住,当即起了坏心思。
当时他们生怕动静引来魔将,现在可没这个顾虑了。
时洛学着记忆中的动作,双手穿过腰间,环住御宇,将他抵在石壁上。
幻境模拟出的石壁潮湿阴暗,战神却温暖柔软,他对时洛不设防备,异常乖顺地任由时洛将他半圈在手臂与石壁之间,高大的身躯微微曲着,可怜可爱,迷茫征询的目光看向时洛。
旁边的幻境尽职尽责,不知何时有几个魔将下来了,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两道人影似乎做出了相似的动作,小时洛也是这样将少年御宇圈在羽翼之下。
仿佛时空交错,真的回到了过去紧张的生死一线。
时洛不知是被过去的气氛感染还是什么,也凑近了御宇,气息喷洒在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
“我当时就在想,怎么有人这么可爱。”
她明明可以用传音,却偏偏爱这样捉弄人。
御宇迟钝地没反应过来,堂堂神界战神,仅仅因为一句话,她的一句可爱,不争气地再次滚烫了耳尖,娇艳欲滴,连后脖颈都红了,别无所藏,系统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似乎和回忆中也没有太大区别。
曾经的小时洛屏息凝神,生怕引起追赶他们的魔将注意,发现他们藏身地点。
时洛就没有这层顾忌了。
她坏心眼地更往前进了一步,猎人慧眼如炬,在昏暗阴沉的背景中盯住了那一抹玉白沁血的耀眼殊色,精准衔住,细细研磨。
猎物如同被扼住致命弱点,毫无反抗之力。
神界战无不胜的年轻战神,仅有的溃不成军,便悉数献祭给了眼前这个人。
耳垂再次遭袭,这次比微凉的指尖更要命。
御宇手掌向后撑在粗粝的石壁上,潮湿冰冷的岩石也浇不灭滚烫的掌心,御宇注意力全在近在咫尺的时洛身上,手掌愈加用力到被硌出红痕,才能勉强在她给的连绵情意中维持一丝理智清明,不至于在幻境中狼狈滑倒闹出笑话。
但分离的时光那么长,总不曾虚度。
更何况是天赋异禀、年纪轻轻便镇守一界的神界战神,学习能力更是不可谓不强。
御宇侧过头正对着时洛,他顶着一张滚烫冒烟的脸,视线欲盖弥彰地飘忽着,睫毛投下扑扇的剪影如同乱飞的蝶,惹人怜爱,不知道乱了谁的心湖。
年轻战神强忍羞意,轻轻吸了口气,努力镇定回道:
“那我只可爱给你一个人看,好不好?”
——似乎,又并非全然没有长进。
只是这句话似乎就用尽了积攒出的全部勇气,御宇嗓音难以避免的有些颤,仿佛带着无数小钩子。
细细密密挠在时洛心尖。
不痛,只是有些痒。
很痒。
时洛视线顺过去,只见樱色的薄唇微启,不容侵犯的凛冽战神,此时顺从地被圈在狭窄石壁之间,正襟危领长发微乱,可以任由她随意动作。
时洛指腹轻轻蹭了一下,那股念头来得迅猛又强烈——想碰碰他。
想看他樱色的唇瓣覆盖靡靡红痕,想看他冰霜凝成的双眼化出水,闪烁潋滟光泽。
但是时洛还记得他们在哪里。
她只能压下那些不正经的想法,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似责备但一点不严厉,反而透出浓浓的亲昵:“怎么这样招人?”
御宇直勾勾看向时洛。
将直男式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拗发挥得淋漓尽致,仿佛不问个清楚明白,他就不能放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