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谢玑瑶放下抬起的手,未着粉黛稍显憔悴。
“原来是乐儿啊。”谢玑瑶声音虚弱,轻咳了几声。
谢琼乐踏入殿中,坐在她身侧的软垫。
“姑姑,您……”谢琼乐欲言又止,“身体怎么又更弱了些。”
她吞咽了口口水,继而担忧:“要不我回宫时让父皇遣御医来瞧一瞧。”
谢玑瑶孱弱地提着嘴角:“不必了,姑姑无事。”
可这哪里是无事的模样。
“姑姑。”
谢琼乐一回京就先到了长公主府,她在清燕忧心皇兄父皇与母后,也是一般挂心长公主。
谢玑瑶送晏青回北宆虽与她无关,可她仍然莫名对谢玑瑶怀着愧疚的心情。
她是真的想过,要利用她。
晏青回到北宆,谢玑瑶若只是把他当成棋子,就不会是现在的这副情状。
有些问题,纵使她不问,此刻也有了答案。
临行清燕的那日,她见了季成安,顺口问了晏青的状况。
季成安告诉她,北宆亲王对晏青厚待,将他看做自己的儿子,不会亏待他。
她思虑着是否要将晏青归国的细节告知于长公主,可谢玑瑶神机妙算,应是算准了北宆亲王的态度,才会把晏青送回去,换大兴的一条生路。
谢琼乐叹息,她无话可说了。
谢玑瑶爱怜地凝视她,秋水般的美目在她稚嫩的脸上流连。
这是她最疼惜的孩子,皇宫之中唯与她最是亲近。
她在她的身上瞧见了自己的影子,却不希望她与自己走向同一条路。
“乐儿。”谢玑瑶起身去床边取了一块金色的令牌给她。
“这是?”谢琼乐歪了歪头,神情很是不解。
谢玑瑶抚着胸口,唇色苍白:“这是晏……那孩子留下的,我想应是重要的信物,你带着,将来必有用处。”
“姑姑,这样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交给我呢?”
谢玑瑶的视线越过她,望向门外的阳光。
“乐儿,该回宫了。”
谢琼乐内心不安,手里捧着那沉甸甸的金色令牌,心口也沉甸甸的。
“长公主殿下,该喝药了。”
一个小侍女端着一碗颜色暗深的汤药,谢琼乐光是闻着那味道就觉得苦涩。
“先放着吧,凉了我再喝。”
侍女将汤药放下,躬身退了出去。
谢玑瑶瞥了一眼那碗汤药,转头微笑面对着谢琼乐,催促她回宫。
“乐儿,你父皇母后想必也很担忧你,你早一点回宫,他们也能早点安心。”
谢琼乐捏着那块金色令牌,犹豫再三,朝她福礼:“是,乐儿先行告退。”
“过段时日,我再来看望姑姑。”
谢玑瑶露出欣慰的笑意:“好。”
谢玑瑶望着她一步三回头的背影,脸上始终挂着那淡淡的笑容,静美地坐在软垫上,目送她离去。
待谢琼乐转身离去,不再看见她时,谢玑瑶单手端着那碗汤药走到窗边,将汤药倒在了窗边唯有枯枝的花盆里。
冬天要来了。
古祁蕴还在长公主府外候着,白芷送她们主仆二人出了长公主府。
谢琼乐踩上木头做的阶梯,爬上马车,马车驶离长公主府。
谢琼乐一到宫门,就见到了在宫门等她的谢安。
“皇兄!”谢琼乐一个猛扑地扑进谢安的怀里。
“妹妹。”
谢安脚下一个趔趄,差些就要被她扑倒屁墩儿着地,稳住身形才稳稳地接住了她。
“将近两月不见妹妹了。”
谢安展笑颜地握着她的肩膀:“快让皇兄瞧瞧你。”
“可是瘦了?”
谢安摸了摸她软肉都消了不少的脸颊,眼里全是心疼。
“皇兄若是心疼我,便寻阿九来给我做些好吃的吃食吧。”
谢琼乐双手抓着他的手,朝着他侧头撒娇。
“好。”谢安抓着她的手,“想吃什么,你尽管和阿九说,她与你最亲近,定然什么都听你的。”
季成安不言不语地看着两兄妹久别重逢的戏码,轻声咳嗽了两声。
谢琼乐这才把注意力分散了些在他的身上,今日他穿了一件蓝领灰白深衣,腰带与领子同色,腰间坠着的是那块雕刻着芙蓉花的紫玉玉佩。
“公主,许久未见。”
“许久未见季大人,如今可是真真正正的大人了。”
谢琼乐含笑,她在回京的路途上听古祁蕴提起,季成安在京城一役的助力颇多,皇帝赐了他光禄丞的官职。
光禄丞为光禄勋的副职,虽是副职,却是皇帝的智囊团,属皇帝近臣,管的是宫内警卫,亦是候补官员的训练之所。
“公主谬赞了,臣为臣子,为大兴效力,无论是何官职都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