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还是太心软了。”晏青轻嘲。
谢琼乐来长公主府只是怀着三分可能能够寻到晏青,她确实需要判断是否要将晏青留在京城。
是作为人质挟制北宆退兵,还是杀他后快。
其判断根据就在于,北宆攻打大兴究竟是不是他的主意。
哪怕他如今已经坐到了王储的位置上,这样关乎一国的决策是他可以决定的吗。
但见到他的时候,谢琼乐还是因为谢玑瑶心软了。
她动了想要秘密将他送出京城的心思。
谢玑瑶生前最后的善意全都给了她的这个侄女,可她并不是真正的琼乐公主。
她接近她是别有心思,远不如长公主坦荡。
她感受得出来,谢玑瑶是在乎晏青的。
不然不会提起晏青时眼里流露出来的都是惋惜与……遗憾。
“你既然知道我来的目的,那么,能请你告诉我,北宆攻打大兴,是不是出自你手。”
晏青冷笑:“怎么,若是我的主意,公主就有把握将我留在京城么。”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又不得不在这个世界里不停地思考着后路。
“晏青,若是我明早回不到皇宫,那么,你也逃不出大兴。”
她孤身跟着季成安出宫,便是提早告知了秋画,若是她明早没有回宫,便将北宆王储在京城的事情告诉皇太子,皇太子自有决策。
只是那时,她大抵是凶多吉少了。
最后的那句话,她没有告诉秋画。
但她想,以秋画的才智,应该是能够猜到的。
晏青冷漠的眸子直直盯着她,她和谢玑瑶还是不一样。
长公主从不做二手准备,她比谢琼乐要心狠多了。
送他入京的那些人,除了侥幸逃脱的一个,全都死了。
从她遇见他的那一刻,无论他是否出于自愿地去长公主府,她都会把他困住,然后像猎物一样收入囊中。
他和那些野兽一样拥有面对危险时的第六感,所以他在她面前收起尖锐的爪牙,假装温顺。
可惜,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中了她柔情的圈套。
猎物爱上了猎人,可笑之至。
“公主未免太看得起我。”晏青这话似是否认,“不过,不管我能不能安全回到北宆,北宆铁骑都不会停止踏平大兴的脚步。”
他的眼睛里裹着狡黠:“尝到甜头的赌徒从来都不会放弃任何一场豪赌。”
“赌赢了,尽得天下。赌输了,满盘皆输。”
晏青左手抱着牌位,右手拇指与食指摩挲着。
“不如公主来赌一赌,是北宆赢,还是大兴赢。”
谢琼乐身后的冷汗浸湿了衣衫,对着晏青还是一副淡淡不受影响的姿态,后背格外地挺直。
“我赌大兴赢。”谢琼乐笑了笑,“我的赌品向来很好。”
上辈子她几乎每次都能抽中自己想要的盲盒,被朋友戏称小欧神。
这辈子她射中了老虎的眼睛,这次,她也不会赌输。
晏青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又见她与季成安交握的手,不在乎地撇过视线。
谢琼乐手心冒汗,精神全都放在了对面随时会发疯的晏青身上,几乎忘了自己被季成安握着的手。
或是说,她抓着的他的手。
晏青从腰边掏出一把开了锋的匕首。
“可惜了公主,我根本不会给你机会抓住我。”
他本就没有想要活着的念头,今日是要去寻长公主的。
长公主走得向来很慢,他应该还能追得上她的脚步吧。
晏青自刎了。
在他的匕首划向喉咙的上一秒,季成安温热的手掌挡住了她的眼睛。
“公主,别看。”
季成安松开了她紧紧攥住的他的手,搂住她背对那场面。
季成安则是轻瞥了一眼躺在血泊之中,弓着身子把牌位紧紧抱在胸前的晏青。
他对自己十分狠心,伤口很深。
“公主等等,我去将长公主的灵牌拿回来。”
谢琼乐握住他的手臂,季成安疑惑地看向她。
她又松开了手:“没事,去吧。”
她下意识地想要拦住季成安,谢玑瑶的灵牌已然是晏青最后的念想了。
带回长公主的灵牌,本也是她今日目的之一。
接下来,大兴与北宆之间必有一场腥风血雨的战要打。
北宆王储在京城丧命,足够激起北宆将士们的怒意。
将士们会带着这滔天怒火,更奋力地去攻打大兴。
晏青,你真是……机关算尽。
连自己都不放过。
只是,今日再次出宫一事也定然是瞒不过谢封仁的眼睛了。
谢琼乐闭上了眼睛。
迎接她的命运,难道就会比晏青来得更轻松吗。
晏青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