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位消瘦的中年人。
很容易看出,他并非一开始就这么瘦。
是末世朝不保夕的生活让他从啤酒肚大叔,变成了一个表皮松弛的瘦人。
他的神情很平静,在这个世道中并不多见,手上还缠着一串圣公宗玫瑰念珠。
中年人开门见山:
“他救了我们,但我没有跟他走。”
“他是谁?”周谈问。
“我不知道。”中年人盯着桌上那瓶可乐,沉默。
白衣笑了下,轻敲桌面,玻璃瓶上的盖子瞬间弹飞出去。
泡沫还没来得及喷涌而出,便被某种奇妙的压强盖了回去。
“请用。”白衣礼貌地示意。
中年人把可乐揣在手里,抿了一口,神情满足而复杂。
“我确实不知道他是谁。他自称来自复生结社,遵循神的意志而来,为了带走那些值得被拯救的人。”
“复生结社?”周谈皱眉。他听过这个名词。
被复生结社盯上的聚集点总是异常起火,里面的人则莫名消失。
“对,复生结社。”中年人又抿了口可乐:
“他制服了那些红臂章,问我们是否选择宽恕。我们都拒绝了,他便将匕首分发给了我们。”
“你动手了么?”
“当然。”中年人咬牙切齿,“那是群遭报应的杂种,该死。”
他缓了缓,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况:
“火,很多火。但是身处火中的我们却不会被灼烧,连衣服都没有点燃。”
“他说,凡信的都必得救,让我们和他走,去到居有神明的乐园。”
白衣问,“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走?”
“我不能背弃我的信仰,去信异教的神。”中年人摩挲着手上的玫瑰念珠,轻笑了下。
他的语气虔诚,“那里或许很好,但不是我该去的地方。”
周谈若有所思,“你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吗?”
“有的。”中年人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戒指。
“当火焰熄灭的时候,我手中的匕首变成了这枚戒指。”
这是一枚嵌着红宝石的银戒指,宝石中流转着火焰般的光芒,赤中带金,十分独特。
周谈和白衣对视一眼。
——程雅雅离开时,手上便戴着同样款式的戒指。
两人又问了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中年人一一解答。
“十分感谢您的帮助。”白衣起身,送中年人出门。
这个消瘦的男人欲言又止,“我老婆的药……”
“已经备好了,就在阿伟那里,他会负责将您安全送到家中。”
白衣办事,就是这么周全。
中年人道谢后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神色凝重的周谈和白衣。
“复生结社么……”
“听起来就不像是正经组织。”白衣撇嘴,显然对这个藏头露尾的组织很没好感。
周谈问,“对于他们,你了解多少?”
“穿着黑红色礼服的男人。”想了想,白衣补充,“有时身边会跟着一些熊猫眼的秃头。”
如果菈雅在场,一定会非常无语:什么秃头!那是她的术士团!是术士!
“雅雅是要去找复生结社么?”
“不知道,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了。”
“我知道一个地方。”周谈揉了揉额角,“据传闻,那里有自称复生结社的人活动。”
“主公指的是那里么?”白衣显然也知道那处,“刚好在F城郊外,我们稍稍绕远便能经过。”
周谈点头,“你收拾一下,明天出发。”
两人很默契地没有提起之前的雅雅。
那个乖巧温柔的少女仿佛是一场美妙而脆弱的梦。
梦醒了,也就到了面对现实的时候。
——真正的程雅雅,的的确确是一位叛逆的不良少女。
白衣走进少女的房间。
这里被他打理得很好,一如少女在时那样干净整洁。
坐在床上,白衣微微出神。
他想起了和少女的旖旎时光。
两人的欢爱就像是发生在昨日,再没有人能和他如此契合。
少女的离开,带走了他重要的肋骨。
而真雅雅的出现,则像是在他伤口上又捅了一刀。
她不要他了……彻底的。
或许他可以找回程雅雅,但他再也找不回那个只属于他的少女。
他选择了忠诚,就注定失去爱情。
“这该死的诅咒……可恶,为什么我要是周家人!”
斜倒在床上,白衣把头埋在枕头里,假装自己被少女的气息包围。
自然什么也没有留下。就连枕头都有些硌人。
……硌人?
白衣掀开软枕,只见枕下静静地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