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林敬一手带大的,说是兄弟,实同父子,本身一无所长,十分平庸,一身仕途全靠兄长安排,此时只知道倒地大哭。
林敬试图冲过去,被狱卒拽住了木枷,眼睁睁看着林家众人被驱赶走了。
“啊……”林敬发出含混的长吼。
叶汝真望向风承熙:“这也是你的安排吧?亲眼让他看着他的家人流放。”
“这是自然。若不能让他亲眼瞧见,那流放起来还有什么意思?”风承熙闲闲道,“欺骗我戏耍我陷害我的人,便是这个下场,”
“……”
叶汝真觉得自己的后脊背有点凉嗖嗖的。
观音菩萨啊……她不会也是这个下场吧?
“怎么了?”风承熙的脸色忽然一转,之前那凉薄冷诮的表情转眼被关切取代,“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太热了?”
叶汝真点点头,正要说话,前面就听一道拔尖的嗓音响彻行云:“林敬,你这个丧尽天良的老东西!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嫁到你们家来,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好苦啊!”
说话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正是林敬的弟媳妻子曹氏。
叶汝真一愣:“她怎么没被流放?”
“她跟林家的和离了。”风承熙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再说眼下曹氏铺子里的蜀锦正被选为贡品,若是要换一家,又要生事端,因此周知府当场便过了她的和离书。
曹氏与宁氏是表姐妹,相貌略有两分相似,只是宁氏要明艳一些,曹氏则寡淡一些。
但曹氏的利落丝毫不弱于宁氏,那头骂完林敬,跟街坊们哭诉完她在林家是如何如何受罪之后,很快便追上了崔复的马车。
崔复的马车跟着叶汝真的马车后面。
曹氏站在马车下跟崔复好一通客套,主要大意是问林家现在出事了,那蜀锦入贡的事还作不作数。
崔复告诉她自然作数。
曹氏这才放心,又将崔复好一顿奉承。
抵达锦州之时已经是下午,叶汝真在路上度过了一天内最热的两个时辰,只觉得自己已经快被蒸熟了,回到家便一叠声唤人备水沐浴。
洗好澡出来,文鹃已经从井里捞出一只西瓜,切好了端过来。
文鹃那日便回了锦州,对后面的事一无所知,这两日才听得林敬的案子传开,便向叶汝真问个究竟。
叶汝真一面吃西瓜,一面把事情讲给文鹃听,自然,不便透露的身份问题都隐去了。
风承熙在旁边,一直死死地盯着她。
好容易等文鹃走开了,叶汝真忍不住道:“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里有数,绝不会提起唐远之的。”
“……”
风承熙慢慢挪开视线,低头吃瓜。
叶汝真出了一身汗,又洗了个澡,渴得很,西瓜吃了一块又一块,正埋头痛吃之时,一错眼,发现风承熙又在盯着她看。
叶汝真下意识摸了摸脸,是她脸上沾上什么东西了,还是她方才说漏了什么不该说的?
“将来嫁给你的那个姑娘,一定很倒霉。”风承熙忽然道。
“……”叶汝真顺口便道,“这话说的,我一定会对她好得很……”
说到这里打了个磕绊,林敬一家子的下场晃过眼前。
“她清早一睁眼,看到的便是自家夫君那张比自己还好看的脸,有哪个女人受得了?”
叶汝真才沐浴过,身上透着清香,头发尚未全干,松松地在脑后挽了个发髻,外袍穿的也是宽大的家常衣衫,坐在庭中吃瓜,风吹过衣衫与发丝皆轻轻拂动,静好如画。
风承熙忽然觉得蜀中的夏天特别晴朗,蜀中的西瓜特别甜。
换作以前,叶汝真一定会跟他打趣回来,但现在的叶汝真已经不大敢提跟男女挨边的事儿,低头把瓜啃完,起来洗手:“你慢慢吃,我先出去一趟。”
“去哪儿?”
“去萧家。”
风承熙脸的笑意不见了:“你回来急冲冲地沐浴更衣,就是为了去见萧怀英,他有那么要紧吗?”
“萧家正是蜀锦一事的风眼,怎么不要紧了?”
“不许去。”风承熙道,“先陪我去织造署一趟。”
去织造署哪里用得上她?直接拉崔复去不就好了吗?
叶汝真瞧了瞧左右,确定无人,然后看了看他,“陛下,戏省着点儿演。这会儿没人,不用扮演为娘子吃醋的丈夫。”
她说着就走了。
风承熙拎着块瓜坐在原地,“……”
谁演了?!
*
萧宅的大门依然紧闭。
但和上回不同的是,这回门前甚是热闹,一堆人围着拍门。
这些人身上穿的多是粗布衣衫,不像是萧宅的亲友,而且拍门的动作粗鲁。
“萧怀英,给老子出来!”
“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