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恬直视着眠岁,道:“若连法则都徇私了,这世间还有什么公允可言!”
底下一片哄然。
“诸位卿家,你们都看到了,眠岁炼制魔蛊,意图祸乱人间。”
步恬扬手,留影珠飞入神仙们的手中。
“你们手中的留影珠是物证,而你们是人证。人证物证确凿,眠岁有罪——”
步恬眸中无数法则之力流转,口中言出法随:“废黜尊位。”
眠岁周身的神光忽明忽暗起来。
众仙家只觉得天地之间似乎有什么玄之又玄的东西变化了。
最终,眠岁身边的神光大亮,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他惯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双凤目睥睨天下,不怒自威。
他昂着头,带着上古神族的矜贵与高傲,道:“天道,你看到了吗?本尊乃天地孕养的第一只风,司天地轮回秩序,享万物生灵供奉,与你平起平坐,就算本尊有罪,你也没有资格夺我尊位!”
步恬淡淡看着眠岁。
这一回没能剥夺眠岁身上的法则之力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反正他已经认罪,后续流逝的信仰之力,才是他消亡的开端。
眠岁继续诡辩:“况且,什么是罪?新旧法则更替,是世间难逃的规律。本尊这么做,不过是想让权力更迭得更为平稳。”
他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成王败寇,功过都是由强者制定的。
步恬听到这儿忍不住笑道:“你如今都快沦为阶下囚了,还在青天白日做着至尊的美梦呐!醒一醒,如今的至高依旧是本尊。普天之下,本尊的意志即是天命。”
“眠岁,暂押雷狱,听候发落。” 步恬的眸中划过法则之力,言出法随,眠岁瞬间被传入雷狱。
场面陷入了一片死寂。
神仙们沉浸在巨变之中,尚未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他们才回过神,揣度着天道让他们看了这么一出“大戏”的意图,纷纷揣着留影珠,在天宫奔走相告眠岁的真面目。
步恬和苏迟云回了通天殿。
一路上,苏迟云异常沉默。
夕蘅见步恬回来了,跑过来汇报战况:“尊上,仙帝和剑君谁也奈何不了谁,他俩打了一架,现在已经各回各殿了,瞧着精气神都挺好的,应该没有大碍。”
步恬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还有一事要请示尊上。”夕蘅小心翼翼地瞅着步恬,“方才我们通天殿的所有神官都感应到雷狱里似乎忽然冒出来了个不得了的存在,气息非常强大可怖……”
“是眠岁。”步恬向夕蘅扔了个留影珠,“此事说来话长,本尊不想白费口舌,你自个儿看吧。”
夕蘅脚底抹油,迫不及待地捧着留影珠与同僚吃瓜去了。
站在后头的苏迟云开口问道:“姐姐,黎序并没有背叛你,这一切都只是你与黎序联手做的局,对吗?”
步恬转过身,对上苏迟云蓄着泪的眼睛。
他红着眼眶,眼角就像抹上了胭脂般透着淡淡的粉色。步恬毫不意外她再多说几句重话,那眼尾的红能变得更艳。
她从来没有见他哭过。
不管是莫倾澜还是黎序,他们都没在她面前哭过。
步恬忽然有些不忍心说下去。
可他们若是要长久地陪伴下去,她总是要让苏迟云知晓她是个怎样的人。
“没错,这是一个局。”步恬与苏迟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委托神官去忘天殿送留影珠太容易让莫倾澜联系到你了,是我替换了送信的神官,还抹去了他们关于你的记忆。”
“你什么都知道。”苏迟云抿着唇,面色惨白。
“下次如果真的发现有人背叛我,不要去找倾澜,我更喜欢亲自处理。”步恬拍了拍苏迟云的肩膀,咽下去本来准备说出口的其他敲打苏迟云的话。
她想跟他说,不要因为感情用事坏了她的正事。倾澜和黎序都是她的左膀右臂,他从中挑唆,会降低他们合作办事的成功率。
可步恬回想起上回她对莫倾澜说出这些话之后引发的惨案。
算了,话就不说了,以后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她先看牢他不要坏事吧。
苏迟云问:“四海仙帝知道您设的局吗?”
“他不知道。”步恬淡淡道。
“所以,姐姐,”苏迟云抬起头,泪水顺着眼尾无声滚落,沾湿了他鬓边的碎发,苍白的面容脆弱无比,“我们都只是你手里的棋子,我的悲欢喜乐、百般算计,在你眼里,是不是都只是一个笑话?”
步恬拿出帕子,想给苏迟云擦眼泪。
“我自己有。”苏迟云避开了步恬的手,用袖子摸干了眼泪,一声不吭地走进通天殿。
步恬站在通天殿门口看着苏迟云走进通天殿,变回原形,把头埋在狐狸窝里,只有一条尾巴还垂在外头。
她折入私库,寻思着还是寻点小东西哄一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