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时分,母妃竟还未安寝,而是脸色憔悴地呆怔坐着。她好想进屋去,可是她不敢......见她惫夜而来,母妃一定会担忧的。
思及此,温若咬咬唇,艰难地挪着脚步走回谢屹辞身边。
“不进去?”谢屹辞有些诧异。明明那么想念母亲,费了好大劲儿过来,都到门前了却不进屋......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母妃说,”温若垂下头,眼里蓄着的泪一滴滴坠下,她压低声音哽咽道:“我这样过来,她会很担心很担心的......”
谢屹辞眸光微顿,继而沉声开口:“比起担心,她会更高兴。”
温若猛地抬起头,隔着一片雾蒙望着谢屹辞,她瞧不清他的表情,却清晰地听见他开口说:“温若,要珍惜能见面的机会。”
他凝着她的泪眼,心口忽地生出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毕竟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亲人了。
谢屹辞一针见血的话敲在温若心里,那些纠结立刻消失不见。他说的很对,如今的境况下次再见母妃不知要等到何时。她眨眨眼,缓缓点头。
“那是继续哭还是抓紧时间进去?”
温若急忙抬手擦了擦眼泪,轻声:“不哭了。”
谢屹辞见她胡乱地抹眼泪,反倒将脸弄花了,不由低笑了声,伸手用指腹将她眼角残着的泪拭去。然后掌心向下,朝她的肩一拍,鼓励道:“做得好。”
“嘶——”温若嘴角一抽。
“拍疼了?”
温若皱眉摇摇头,随即转身朝木门走去。今夜多亏了他才能来此见母妃,她也不好太矫情了。可是......真的好疼啊!
再次折回门边,温若轻轻叩门。
“谁?”
“母妃,是我......”她低喃。
柔太妃以为自己日有所思而产生幻听了,直到开门后见到温若,眼睛瞬间红了,“若若,你、你怎么会......”
毕竟是在深宫多年的人,不论多震惊,都能迅速冷静下来。柔太妃赶忙将女儿拉进屋内,将门关好才安心。
温若扑进柔太妃怀里,几日来的担忧记挂在刹那间化为眼泪。柔太妃温柔地抚着女儿的背,心口酸涩却又欣喜万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女儿。
——太后既让她远离宫城,必然不会再给她回去的机会。
“若若,告诉母妃,你怎么过来的?”
柔太妃细眉微蹙。深夜来此,既无宫婢相伴,又无护卫相送,她是怎么来的?
“母妃能不能不要问?”温若抬起眼,软声撒娇:“反正是有人送我来的,母妃不要担心......”
柔太妃沉思片刻,终是点点头。瞧着女儿消瘦苍白的模样,她的心犹如被针扎。她将心里的万般疑问都压下去,不让女儿为难。
母女俩说了好一会儿的体己话,温若看外边天色渐亮,心知不能再留。她压着心里的郁涩与母妃道别:“我现在很好,母妃不要担心我。您要好好保重身子,我会再找机会来看您的......”
柔太妃温声应好,然后将女儿送到门口。关门后,她快步走到窗牖边,打开一道缝,见女儿走到廊边拐角,男子的衣摆露出一角......
她大位震惊,虽不知那男子是谁,可她能推断出女儿眼下必然不在宫中。
她已是安分守己,为何太后还是不肯放过她的女儿?柔太妃心口一窒,苦涩落泪。不多时,她又细细想了想。那男子能避过重重守卫将若若带进来,必定是个有本事的。
柔太妃的心早已随着先帝去了,如今已无所求。只要那人能护住若若,能对若若好,那便够了。她起身走到佛龛前,跪拜祈祷。
*
待从奚岫峰出来后,温若的心情畅快不少,几天的阴霾扫去大半。
她笑吟吟地望着身边的谢屹辞,感激地不得了。她很想说些道谢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在笑什么?”谢屹辞有些不解,她这情绪起伏可真大,便故意打趣道:“怪渗人的。”
温若顿时就笑不出来了,她咬唇瞪他:“哪里渗人了?不好看么......”
还未等谢屹辞开口,忽然一阵冷风起,刮得树叶簌簌作响。谢屹辞收了笑,拉过温若的手腕护在身后。
温若不解其意,可下一瞬许多黑衣人自天而降,迅速将他们重重包围。她吓得脸色一白,指尖不由地颤抖......
好多,好多人。粗略估计大概有三四十人蒙面杀手,且个个手持利剑,眼神带着凛冽的杀意。温若下意识地抱紧谢屹辞的胳膊,整个人都是僵的。
“何事?”谢屹辞的声音依旧冷静淡漠。
“呵,”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真不愧是战神。”
顿了顿,他又话锋一转,“不过可惜了,今日是你的死期。”
原来是来杀谢屹辞的。温若无措极了,她不敢看那些人,虽然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