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庆幸遇见了谢屹辞,更庆幸来到这神嵬军营。
只是捷报一封封传回京城,令深宫之中的太后心急如焚。一方面,她自然希望谢屹辞能胜,护佑大昭疆土;可另一方面,她又担心渊政将军的声望渐渐盖过大昭君王。如此,倒是进退两难了。
太后思虑再三,终于想到一个法子。既能不影响战果,又能杀杀谢屹辞的锐气。
......
这天清晨,自睁眼起温若的眼皮便一直跳,心底渐次浮出不好的预感。未过多久,士兵轻骑来禀,自京城而来运送粮草的队伍在十里外被敌军包围。
军中人人皆知,仗打到今日,虽胜机累累,但营地的粮草亦快用尽了。行军打仗,粮草必不可缺,若失了这批粮草,后头的仗便打不了了。于是,谢屹辞当机立断,欲亲自前往接应粮草。
“非要亲自去一趟吗?”
谢屹辞正将盔甲穿上,身后便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他骤然转身,果然望见一张苍白的脸,一双雾眸亦是红红的。出战在即,他知道一定是范晞支开外面的将士,让温若进来见他一面。
他上前几步走近她,抬手抚上她的脸颊,低声:“别担心。”
温若蹙着眉,垂下眼睛不说话。她知道她不能阻止她,可她就是压不住心口那股陌生的恐惧。
“我答应你,日落之时一定回来。”谢屹辞捏捏她的脸,安抚道:“等我一起用晚膳。”
“好。”温若哽声呢喃,然后朝他微微张开双臂。
——要抱他。
谢屹辞轻笑上前欲搂她的腰,却忽然顿住,只是牵住她的手,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身上凉,回来再抱。”
温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心空了大半。她失魂地回到军医营,如往常般配药书写,却悬着一颗空落落的心不得安放。直到暮色四合,营外仍然无人归来,她的心越揪越紧,几乎脱力般坐在长椅上。
周嫣自然看得出来,她无奈喟叹,只觉得感情这事儿真是难以控制。她劝了那么久,这丫头还是一头扎了进去。她在温若边上坐下,宽慰:“别担心,行军作战没个准确的归期,不会有事的。”
温若怔怔点头,然后继续发呆。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营中燃起了火把,外头的马蹄声才渐次传来。温若眉心一条,赶忙掀开帐帘跑出去......
熟悉的身影从模糊变得清晰,她的心才渐渐放下。可红鬃马愈近,她终于看清谢屹辞的银白盔甲上沾着血,而且是在心口处......身子一晃,她整个人往后跌去,好在周嫣在一旁扶了她一把,在她耳边轻声道:“谢将军受伤,从来都是秘而不发。你别紧张,他不会有事的。”
“我不紧张,我不紧张......”温若强撑着,眼睛却早已湿红一片,纤弱的身子亦是不停地轻颤。
她看着谢屹辞下马,一步步走进大帐。她却不能过去,心口如同被扎一般生疼。不多时,范晞走过来脸色沉重地将她带入大帐。一进大帐,温若的心便如坠冰窖,她望着谢屹辞毫无生息地躺着,心口的短箭刚刚被拔出,黑色的血将一旁的水盆染透......
帐中在诊治的只有方墨澄一人,见到温若他也不惊讶。范晞轻声说:“公主放心,方大夫信得过。”
温若毫不在意,她一步一步走进他,脚上如同有千斤重。然后她在他边上慢慢蹲下来,细细看他的伤口。见状,一旁的方墨澄开口:“公主不必担忧,毒箭已经取出且未伤及心脉,等将军醒来服几贴药便可痊愈。”
言罢,方墨澄便抬腿走向营外去煎药。范晞亦极有眼色地跟出去,不打扰大帐里的两个人。
温若心口酸涩,她很想骂他言而无信,却又不忍心,只好握住他的手,哽声轻喃:“不是答应过我不受伤的吗?还有说好要一起用晚膳的......”
“呜呜,谢屹辞你这个骗子,呜呜......”
晶莹的泪珠如小雨般坠落,砸在谢屹辞的手背上。未过多久,昏迷的人眉眼微动,继而缓缓挣开眼睛。温若从一片雾蒙中看见他醒来,泪津津的眸子里泛起一丝雀跃,她吸吸鼻子,嗡声:“你醒了,疼不疼?”
那双狐狸眼亦望着她,眸底一如既往的澄澈,却再没有一分缱绻。温若心口微滞,她轻轻晃了晃他的手,然后却被他挣开。那张苍白昳俊的脸色浮现不悦的神色,他沉声开口:“你是谁?”
温若的脑中有一瞬的空白,湿漉漉的眸中尽是不可置信,鼻子一酸,她语带哭腔地委屈道:“不好笑,谢屹辞你别玩儿了......”
谢屹辞眸光微顿,无法理解眼前的人为何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的大帐,还哭哭啼啼的。
——很吵。
这时,范晞端着汤药进帐,他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见谢屹辞转醒,面上一喜,忙道:“大哥醒了,快趁热喝药!”
谢屹辞没伸手接药,而是望向范晞,冷声问:“她是何人?”
范晞双目瞪圆,震惊地发不出一个字,端着药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