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失忆之症应当与蛊毒有关,若解了蛊,想必失忆的症状亦会痊愈。”顿了顿,方墨澄神色微黯,补充道:“但即便痊愈,先前的记忆却不一定能悉数记起......”
闻言,温若微怔,半瞬后却状似不在意地开口:“无妨。”
可一想到那几个犹如抽筋剥骨一般的解蛊之法,她的心底又惊又惧,她低声问:“我只想知道,解蛊之时会否伤及他的身体?”
与他的性命相比,那些记忆又算得了什么。
方墨澄垂首,语气笃定:“请公主放心,在下一定会想出最佳的解蛊之法,必定不会让将军损伤分毫。”
“那便好。”
温若点点头,随即转身朝账外走去。然而手还未触到帐帘,一阵风掠过,外头的人快她一步将帐帘拉起......
四目相撞,两人的衣摆随风相贴。
清澈的狐狸眼里仿佛有团漩涡,能将人席卷、不由地沉沦。温若花了好大力气才平复的情绪在一瞬间土崩瓦解,她咬着唇偏开湿红的眸,疾步离开。
谢屹辞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身后的范晞见到这一幕,忙上前干笑几声,与谢屹辞一同进帐,“方大夫,大哥非不好好养伤,你快说说他!”
而谢屹辞置若罔闻,他的脑海里满是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待回过神来,他随意睥了眼木桌之上的几张纸,敏锐地上前拿起来看了看。方墨澄有心去拦却还是慢了一步。
视线停在纸上许久,谢屹辞才抬起眸,问:“是她拿过来的?”
方墨澄自知瞒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是。”
谢屹辞皱眉,神色微凛,“我身上的蛊毒,除了你们俩,为何还有旁人知晓?”
“在下不知,”方墨澄一脸坦然,“外头还煎着药,我得去看着火候。”
望着方墨澄快步离开的背影,范晞咬牙暗骂——
每回都把残局丢给他,真是没义气!
“范晞。”
范晞只觉得头皮发凉,他小声咕哝:“哎,我也不清楚......说不定人小姑娘一直偷偷关心着你,把你当成寄托了呗。”
——这都是什么事?明明自个儿忘了,现下居然还要来为难他。那就休怪他胡扯了!
“嗯,”谢屹辞低笑一声,“挺好。”
闻言,范晞愣住。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谢屹辞已然起身往外走去......
*
士兵来军医营请温若去大帐时,温若神色微怔,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
不是忘了她么?
这又是作甚?
直到进了大帐,温若的脑子仍是懵懵的,有些不知所措。她呆呆地望向帐中坐于案桌前的人,看不懂他是何意。
“文姑娘,”谢屹辞抬眸,笑道:“坐。”
温若眉心微拧,依言坐到木椅上。还未等她开口,谢屹辞已将几张纸置于桌面,然后用指节轻叩两下。温若闻声望过去,樱唇微张——
怎么就被他发现了......
“文姑娘似乎很关心我的身体?”
温若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说:“军中众人皆关心将军的身体。”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多疑了。”谢屹辞勾唇浅笑,“有劳姑娘过来一趟,回去吧。”
雾眸微顿,温若唇角微僵,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只好起身朝外而去。然后身后忽然传来一记抽气声,温若心口一紧,忙转身望去,果然看见谢屹辞捂着左心箭伤之处,面露痛色......
脑中一片空白,她急忙跑到他身边,神色慌乱:“怎么了,伤口又疼了吗?我去唤方大夫......”
可谢屹辞双眸无神,似乎没有力气回答她。
“你别吓我,”温若骤然红了眼眶,语调发颤:“谢屹辞,你说句话......”
六神无主,温若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隐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攥拳,她转身欲跑去唤人。可下一瞬,手腕被牢牢扣住,带着不小的力道。
“你......”温若回眸,湿红的雾眸渐次浮现出错愕。
谢屹辞面色如常,正静静凝着她。积攒了许久的怒气被猛地激起,温若用力甩开他的手,咬唇质问:“你骗我?”
“是。”谢屹辞承认地坦坦荡荡。
温若被堵得说不出话,她扭过头气恼地转身便走。可身后的人亦起身跟着她的脚步,边走边说:“两次,你唤的都是我的名字。”
脚步顿住,温若未回头,只静静等着谢屹辞绕到她跟前。她不知道他突然的试探是为何,不过很快,眼前的人便将答案说出。
“不管姑娘是出于什么原因接近我,现下被姑娘放在心上的人,是我。”
谢屹辞一字一顿,语气肯定。温若眼底泛起涩意,他步步紧逼,她难以躲避,只能被他轻易看穿。
“是又如何?”温若眼尾洇红,语带哭腔。
她垂眸欲逃,不想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