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简单的青菜面。
“张嘴。”
细软的面在舌尖化开,清淡温暖。谢屹辞慢慢喂她,一口面一口汤,极有耐心。可才吃了没几口,温若却忽然开始掉眼泪,哭得双肩轻颤。
谢屹辞将碗放下,拿起一旁的帕子给她擦泪,说:“这么难吃啊?”
温若哭的更凶了,她使劲摇头,语不成调:“好、好吃......”
她自小吃过的美食数不胜数,可这碗面融着他的情意,让她不由地哭出来。
若有一日,他真的成了无心无情之人。
她该如何救他......
“不哭不哭,”谢屹辞将人揽进怀里,轻揉她有些乱了的发,“边地条件有限,回京后好好给你调理身子。”
温若心中的不安更甚,她开始害怕,如果某一日谢屹辞又忽然将她忘了,那她该怎么办。噬情蛊正慢慢侵吞着他的七情六欲,她要用什么办法让他忘不了她呢?
半晌后,她缓缓退出他的怀抱,凝着他的漆眸嗡声轻喃:“闭眼。”
谢屹辞怔了怔,不解其意,但仍是依她所言合上眼。然后他感受到绵软的柔荑牵握住他的右手,将他的掌心贴上她滑腻的脸颊。她牵引着他的手,自前额而下,拂过鸦睫、雾眸、鼻尖,再到娇嫩的唇瓣......
谢屹辞眼睫微动,掌下的触感清晰地传至心口。他闭着眼,在脑海里细细描摹着她的五官轮廓,连她的唇珠都记得清晰。终于她将他的手放下,谢屹辞睁开眼,却见方才在脑海中的五官倏地在眼前放大,紧接着唇上一热。
她,在吻他。
这几日,他望着她的娇唇几次心念不稳。可谢屹辞记得,他们还未成亲,相拥已是逾矩,亲吻更是不应该,他一次次压住心底的念想。可是,今日她却自己吻了上来。
既然她也想吻他,那他自然没有推开她的道理。
狐狸眼里隐约浮起笑意,他抬起手托着她的后脑,将柔吻加深。唇齿交缠,难舍难分,温若红着脸伸出双手捂住他的耳朵。
不让他听见两唇之间暧昧旖旎的水渍声。
不知过了多久,在两人将要窒气之时,才不舍地松开彼此。温若将娇妍的脸贴者他的脖颈,微微喘着气,压着哭腔说:“就算眼不能见、耳不能听,你也要第一时间认出我。”
谢屹辞皱眉,有些不能理解她突如其来的不安。他想或许是因为身子不适,人也会随之脆弱罢。他将双臂收得更紧,薄唇贴着她小巧的耳垂,低声保证:“一定。”
*
五日后,敌军残兵渐次被除尽。谢屹辞领着重兵将出战,欲用最后一战将此役结束。
此役打得虽时日不长,可众将士亦是累得精疲力尽,终于到了尾声,皆高兴不已。众人气焰甚高,追击敌兵时也带了更大的狠劲。可追至山谷之时,谢屹辞忽然眼皮一跳,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这些残兵并不恋战,而是刻意将他们往这里引......
蛮夷小国,绝无可能妄想着用一战反败为胜。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调虎离山。穷凶极恶的奸险小人,哪怕战败也想拉些大昭人陪葬。
思及此,谢屹辞沉声喊道:“众将士听令,半数留下随范将军杀敌。半数随我回营!”
“怎么了大哥,”范晞杀得正酣,策马行至谢屹辞身侧,不解道:“为何不扫清敌军后一同回营?”
“可能有埋伏。”谢屹辞沉着脸丢下这句话便提缰,御马而去。
事实证明,谢屹辞的猜测没有错。众人抵达大营时,营中的守军与敌兵正厮杀着,而在此的敌军不论数量还是战力都高出方才他们追击的那批。守军见谢屹辞回来,顿时面露喜色,谢屹辞身后的神嵬军汹涌而入营,战局已定。
可谢屹辞漆眸扫着,直到见到几个女军医也加入了战局......他策马而去,将那几个敌兵斩杀,随即下马扶住两个快累到的军医,问:“其他人呢?”
他知道,军医营里的女军医数量绝不止这些。
“她们被、被抓了,往西、西面去了,”女子面色惨白,语气虚弱:“将军快去救她们......”
在敌军突然闯入时,守军虽死死护着军医营,却却还是挡不住所有人。军医营中的军医虽个个会武,但却无法与兵将相比......
谢屹辞面色更沉,眸中闪过一丝疯戾。他跃上马背,往西而去。他的疾风,乃红鬃马之最,不多时他便在山崖边追到了被俘的众人。
敌军小首领亦看见了他,败兵的眼里满是同归于尽的疯狂。他咧开嘴,笑:“哈哈哈谢将军,战神,你赢了又如何?有她们陪葬,我们在黄泉路上也不寂寞哈哈哈!”
谢屹辞翻身下马,望着被俘的七个人,视线从左到右,最后定在那张熟悉的脸上。
——她的脸上沾了不少灰,爱哭的雾眸此时却毫无湿意,神情倔强。
“放了她们,”谢屹辞冷声道,“留你们一命。”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