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说定,叶轻筠也没闲着,拿起算盘笔墨就开始写信。
元曦心头的大石落了一半,也终于有闲情逸致,去品这杯“什刹海的蒙顶甘露”。
凌霄楼以景闻名,浮白小筑又是在酒楼顶层,景致更是京中一绝。
她边品茶边欣赏,心情很是惬意,也有些即将离开的不真实,正恍惚间,窗下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锦衣卫不知抽了什么风,突然将街市四面都团团封锁住,说是要追什么贼。见了店铺就进去搜,闹得沸沸扬扬,怨声载道。
元曦低头看了眼,瞳孔瞬间扩大。
凌霄楼正下方也围着一队人马,昭彰的飞鱼服当中停着一辆马车,上头的徽记不是别的,正是东宫!
“卫旸来了!”元曦脑袋轰鸣,人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
上回那封信就已经让他怒不可遏,要是再让他知道,自己今日出宫来见叶轻筠,他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叶轻筠被她吓一跳,勾起脖子往下瞧,也跟着跳起来,“糟了,像是要进来搜查。快!从后门出去,我帮你打掩护。”
两人慌慌张张往门外走,正要伸手开门,就听外头传来吵闹声:
“章姑娘,您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小的没骗您,浮白小筑里头真有客人。”
“少来!上回你们就是这么哄我的。怎么?你们这浮白小筑是跟我犯冲吗?只要我过来,里头就有客人?我还就不信了,今日便是天王老子在里面坐着,也得给本姑娘把地方让出来!”
这声音……
元曦和叶轻筠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不等她们开口,屋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一个梳朝云近香髻的黄衫姑娘叉腰立在二人面前。
不是别人,正是宁国公府上的三姑娘,章含樱。
章夕樱的嫡亲妹妹。
第10章 偷听
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吧?
生病前,她刚借锦衣卫给章家找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现在病刚好,就又遇上了章家的人。
且还是当下这种要紧关头。
这个章三可不比她姐姐好对付。
章夕樱行事虽阴,但表面功夫还是会做的,再恨毒了你,也不会当众撕破脸。
章含樱就不同了。
她是章家最小的孩子,也是宁国公夫妇的老来女。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小日子过得比公主还爽利。仗着有皇后撑腰,还捡了个“宜和县主”的封号,敢在帝京横着走。腰间时刻带着一根软鞭,谁要是惹她不痛快,她不计身份,也不计场合,都照打不误。
有一回,她还唐突了永嘉郡夫人,建德帝的表妹。若不是皇后出面,帮她从中调停,她挨一顿板子都是少的。
也因为如此,她也明白过来,只要不闹出人命,自己做任何事都会有人帮忙善后,是以变得越发嚣张,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
早些年,元曦在宫里的女学念书,就曾领教过她的刁蛮。
彼时自己还是公主,都尚且免不了被刁难,眼下只怕要更加麻烦。
果然,不等元曦开口,章含樱就抱起双臂,发难道:“哟,我还当屋里头是谁呢,原是大名鼎鼎的元姑娘,这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听说这几日,元姑娘因为冒充皇嗣之事,吓得大病一场,连门都不敢出。看来传言有误啊,这不是还有脸往外跑么?”
她生了一张温婉的鹅蛋脸,眉眼却随她父亲,很是锋锐。
和颜悦色地同人说话时,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此刻高抬着下巴睥睨人,眼尾的银红胭脂便成了杀人的刀,叫人不寒而栗。
元曦笑了笑,倒也不慌,“章姑娘说得没错,本来我的确是没脸往外跑的,就在方才我心里还一直惴惴的。好在遇见了章姑娘,不然我真就要羞愤至死了。”
说完,她便眉眼弯弯地看着章含樱,不再多言。
章含樱起先还没大听懂她这话的意思,微蹙着眉头正琢磨,直到周围传来窃窃的暗笑,才猛地醒神,“你骂谁不要脸呢?”
“诶,这种话可不兴问的。”叶轻筠摆摆手,皱着眉,煞为语重心长地劝说,“你一问,就算原本不是在骂你,最后也成了骂你的了,章姑娘何必自取其辱呢?”
“想来这就是圣人说的‘舍己为人’吧?”元曦接上话茬,朝章含樱歪头一笑,眸光盈盈,明媚无害,“章姑娘可真是好心,我等自叹弗如。”
两人一唱一和,指天说地,愣是把黑的洗成白的。
明明是元曦刻意嘲讽,现在却成了章含樱自己冒领名头,与她们无关。
章含樱目瞪口呆,脑袋瓜还真空了一瞬,一时竟不知究竟是她们巧舌如簧,还是自己多心,待琢磨明白,怒气也更上一层楼。
那厢叶轻筠已经开始下逐客令,“浮白小筑今日已经有人,还请章姑娘改天再来。”
章含樱只不屑地“嘁”了声,全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你是个什么东西,还配教本姑娘做事?听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