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起过去她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的模样,他心头就像被一只无形的钝刀慢慢划过,疼痛绵延不绝。
其实任性些也没什么不好,他又不是纵不起。只要她开心,他乐意这么哄她一辈子。便是把天捅个窟窿,他也有办法给她补上。
“不想说就算了。”卫旸伸手将匣子放回桌上。
元曦以为他这是以退为进,睁大眼睛观察,见他将匣子放回去之后竟真没再碰过,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她不由惊讶,“你当真不介意?”
她怎么就不相信,之前自己不过是跟别的男人多说两句话,就能把他醋个七荤八素,同她好一顿折腾。现在连瑾把东西都送到他眼前了,他居然就这么简单放过了?
“有什么好介意的?”卫旸捏捏她鼻尖,扬起下巴倨傲一笑,“一个手下败将罢了,战场上打不过我,情场上更赢不过我。我作何还要自降身份,去介意这些?”
狂得明明白白。
可话还没落地上,他就飞快觑了眼桌上的小匣,状似无意地说:“当然,你若非要告诉我,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听上一听。”
元曦简直要被他气笑,这都是什么话!明明是他想听,还非说成是自己一定要告诉他……
“别扭死你算了!”狠狠剜他一眼,元曦还是在他怀里坐起身,老老实实去拿那小匣。
既然决定要在一起相伴到老,有些事就不该藏着掖着。
之前几次,他们闹得不欢而散,都是因为那份不肯向对方低头的傲气,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只要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他们偏就是谁都不肯先张这个口。
而今经历了生死,他们也都看开许多。
人生只有一次,倘若总是执着于这些无甚意义的小事,那错过的,又何止是一段感情呢?
“就是半朵梅花。”元曦拨开匣子上的搭扣,揭开盖子给他瞧,“我想了一下午也没想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卫旸起初也是一头雾水,然想起连瑾初见小姑娘时的场景,他很快便了然地挑了下眉梢,深深瞧她一眼,见她还一脸懵懂,他不禁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慨:“红颜祸水啊。”
什么也不用做,只消一个眼波,就能轻松俘获人心,让人心甘情愿做她一辈子裙下之臣。
元曦却不干了,“你骂谁呢?”
卫旸赶紧将人搂到怀里,好一顿哄:“我骂我自己呢,这么一大摊祸水,祸祸了你六年不说,还得祸害你一辈子。”
“嘁!”
元曦赏他一个硕大的白眼,想起午间连瑾说的话,也没心情同他闹,将那浮萝鱼和那蜀中江姓老人的事都悉数告诉他。
看着他逐渐蹙起的眉宇,她心也跟着悬起。
鸩毒之事关乎性命,任何决定都草率不得。依连瑾的为人,倒也不至于拿这事诓骗他们。便是他真想趁人之危,也大可在知道这秘密之后,就直接取卫旸性命,没必要费这周章。
传闻应当是真,只是能不能找到那位老人?找到人之后,又能不能顺利拿到鱼?这些都未可知。保不齐一通折腾下来,什么也捞不着。
“要派人去蜀中打听一下吗?”元曦问。
“为何不呢?”卫旸抬指帮她把额前一绺碎发绕到耳后,“现在的我,可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话听得元曦心头抽疼,该是怎样的绝境,才能将一个孤高惯了的人逼成这样?
她忍不住蹭到他怀中,伸手抱紧他,“那派谁过去?”
蜀中可不比其他地方,山高路远不说,还多毒虫瘴气,一个闹不好,小命都得搭进去。鹿游原虽是上上之选,可将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调离帝京那么久,对东宫可是大不利。
卫旸显然也知道这问题,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笃笃”敲着桌面,凤眼里凝满深思,良久,才缓缓开口,却是说:“我自己亲自去一趟。”
“什么?”元曦一下从他怀里坐直,愕然瞧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卫旸将她抱回怀中,细声安抚。
“朝堂上那么多事,需要我亲自裁夺。且卫晗刚刚从昭狱里被放出,局势还变幻莫测,这个时候,我不该离京。可这事关乎我自己的性命,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即便当真只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传闻,我也要亲自去看一看,好让自己彻底死心。”
元曦还欲再劝。
卫旸又道:“你就让我任性一回吧,终究是我自己的性命。”
元曦哑口无声。
这样的心情,她自然理解。一次次地寻找,一次次地落空,再淡定的人,心里也难免焦躁。倘若换成是她,也希望能亲自过去探一探这最后的机会。
只是……
“我放心不下,你带我一块儿过去。”元曦坚定道。
卫旸自是不肯,且不说她大病初愈,受不得舟车劳顿,便是她身子骨康健如初,他也舍不得她这般上下折腾。
劝阻的话语本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