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好,她的坏,他都爱惨了。
他拥着人栽入软衾中,欲同她共赴巫山,一道赏那缱绻云雨,屏风外便响起一阵“笃笃”的敲门声。
“启禀太子殿下,云公子求见。”
卫旸脸一瞬沉了下来。
*
自从那日冰窖一别,云雾敛便一直在考虑云旖的事。
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该带她一块走?若是要走,他们又该去哪里?
芙蓉城是不能再待了,帝京又是个虎狼凶险之地,万万去不得。
如此接连想了几日,云雾敛都不甚好眠,昨夜更是坐在窗前,琢磨了整整一晚上。
之前他答应帮忙,曾跟卫旸提过一个条件。待一切都尘埃落定,云旖的去留要交由云旖自己决定,旁人不可置喙。倘若她不愿回帝京当这个公主,哪怕卫旸是太子,是她的嫡亲哥哥,也万万不可强迫于她。
眼下他过来找卫旸,也是为了这事。
日头升至中天,正是大晌午会客的好时候。这会子过来寻人,既不会打扰人家正事,自己的请求也更容易达成。
可看着卫旸带着他那个宝贝疙瘩从廊下过来,步入花厅,脸上都无甚好脸色。视线扫过自己,眼里更是夹霜带雪,直要在他身上捅出两个血窟窿。
云雾敛浑身激灵,手里的茶盏都跟着晃了晃。
热茶溅了小半盏在他手背上,疼得他“嘶”声皱紧眉,忙招呼人赶紧拿冰块过来。
花厅里一阵小混乱,卫旸懒怠搭理,径直越过云雾敛,扶元曦坐在上首玫瑰椅,自己也一撩袍子,同她隔桌而坐,漠然问:“寻孤何事?”
云雾敛处理完热茶,拿冰帕敷着烫红的手背,将来意简单说了一遍,正打算提先前的约定。可眼珠子一转,他却像是忽然想通什么,改口铿锵道:“我想带云旖走,望殿下成全。”
卫旸端茶的手一顿。
元曦也愣住,“带她走?去哪里?”
“这个就无须二位操心了。”云雾敛将冰帕翻了个面,声音也同那帕子一般丝丝冒着寒气,反问道,“咱们头先可是说好了的,君子一诺重千金,殿下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卫旸哼笑了声,将茶盏放回桌上,“可孤分明记得,之前咱们约定的是,一切去留,全看云旖自己的意思。云旖若是不肯点头,谁也不准强行带她走。这想反悔的究竟是谁啊?”
云雾敛眉梢抽了抽,耳根隐约发热,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回去。
元曦觑着他神色,忍不住问:“云公子有话但说无妨。你跑这一趟,想必也是希望能一次将所有事情都解决。既如此,若还遮遮掩掩什么也不肯说,岂不耽误事?”
云雾敛盖在冰帕上的手微微攥紧。
言出不行,出尔反尔,这都不是君子所为,他如何不知?又如何愿意这般行事?
头先同卫旸定下约定时,他也的确是想将一切都交由云旖自己决定,直到开口的前一刻,他都不曾想过反悔。
可偏就是开口的那一瞬,他犹豫了。
心底像是有什么声音,一直被他刻意压抑在脑海深处、不愿意听的声音,在不停敲打他、告诫他,不可。
他赌不起。
倘若她真的跟卫旸走了,回去帝京,再不搭理自己,他该怎么办?
仅是一个念头,还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念头,他便克制不住心头痉挛绞痛,似也中了鸩毒一般。明明从未得到过她,却像是已经失去她一千一万遍。
他承受不起。
这种想法先前还从未有过,又或许一直都存在,只是他从来不肯面对罢了。
他虽什么都没说,元曦却是猜了个完全,笑了笑,故意问:“所以云公子为何突然反悔?”
云雾敛怨怼地横她一眼,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她旧居南方,从未离开过,便是真随你们去了帝京恐也难适应那里的生活,倒不如随我继续待在南边的好。”
元曦轻笑,毫不客气地戳穿:“宫里头什么都有,衣食--------------?璍住行皆可依照她的喜好来。即便她开始不适应,日子久了,也都会习惯的。我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
云雾敛咬牙,又扯了个理由,“她心思单纯,帝京又是个虎穴龙潭,她过去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很完美的理由,拳拳关切之情,任谁也不好反驳。
却再次被卫旸无情打断:“她是公主,皇城内有禁军,帝京里有锦衣卫,有五城兵马司,谁敢动她?更何况,不是还有孤吗?不比你这个连前程在哪儿都不知道的人值得依靠?”
云雾敛:“……”
目的没达成,还平白叫人如此羞辱一顿,他一张脸直涨成猪肝色,手掐着帽椅扶手,几要将上头的浮纹雕掰下来。
卫旸看在眼里,却混不在意,还牵唇饶有兴趣地问:“云公子还有何顾虑?”
云雾敛磨着槽牙,胸膛一阵剧烈起伏,似笼中困兽。挣扎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