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云和谢寻安然地排在队伍中间,看着前方军士上下打量入城的百姓,有些恰巧与画像长相肖似的还会被拉去一旁搜身。
江停云心中倒并不十分紧张,她对谢寻易容的水平颇有信心。从前他能男扮女装,在刘肃面前都不露破绽,如今不过是应付几个守城的军士,自然不在话下。
他们面前的队伍逐渐缩短,军士终于拿着画像来到江停云和谢寻面前。他举着两张画像放在江停云耳边,仔仔细细核对了一番,没发现任何异常,便挥手放行。
江停云趁此机会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画像,却险些笑出声来。这两张画像说像也像,抓住了一些二人五官上的神韵,说不像却又完全不像,仔细看去跟本人只有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共性。
他们拿着画像看得越仔细,只怕越难认出人来。
江停云怕被瞧出端倪,将头埋得低低的,快步通过了城门关卡。谢寻从后面跟上来,摇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扇子道:“这画像大约是赶制出来的,碰个运气,主要是为了给我们制造些心理压力。”
江停云点点头,刘肃也知晓他们既已逃了出来,大海捞针,恐怕再难被找到,发张通缉令不过是走个程序,顺便抹黑一下自己。
此后他们依旧顺利地在各个城市之间穿行,每个郡城的军士都收到了通缉令,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认出他们来。
今日来到陵郡,江停云在城门之外看到了最新的通缉令,那两张画像已经与他们二人极为相似,似乎是出自对他们非常熟悉的人之手,只是依旧被谢寻的易容瞒天过海。
酒楼的跑堂给他们端上做好的菜肴,二人不再交谈,默默地吃起饭来。
就在此时,大堂之中一人忽然提高了声音,手中拿着刚刚刊印的邸报,高声念道:“四皇子殿下于扶风郡郊坤照山大败滇州叛党,杀敌一万!圣心大悦,加封四皇子为豫郡王。”
江停云侧目看去,众食客顿时议论纷纷。
“这是大胜啊。”
“滇州距离雍州足有两千里,叛党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扶风郡?”
“因着大殿下的事情,老朽还以为……如今看来,四殿下圣眷犹在啊。”
“叛党为祸滇州十几年了,豫郡王殿下此役振奋人心!若能一举收复滇州,鄙人此生竟还能有望瞧见家国一统,真是幸甚至哉啊。”
江停云“哗”地一声抖开扇子,遮在自己脸旁,凑近了谢寻问道:“不是只有五千人,怎么还能杀敌一万呢?”
谢寻也将脸挪到扇子里面,低声道:“你不是说了,用五千人伪装一万人,轻松得很。”
江停云收了扇子,给自己扇着风。没想到刘肃下手还真的挺狠,为了在永兴帝面前表功,干脆地杀光了自己在滇州的盟友。
她和谢寻当初利用刘肃的谋算,不但派出刘肃在滇州的内应率三千人赶往扶风郡,还假传消息,让他们误以为耿将军正在秘密调兵,调集近一万人前往扶风。实则谢寻只带了五十精锐,和从京都附近招募来的两千山匪,结成了统共五千人的兵力。
这些山匪因为刘肃在京郊清扫大皇子的势力,受了池鱼之殃,仅有这两千人幸存,对刘肃恨之入骨,只求能有机会同他一战。就算刘肃能将他们吃下来,恐怕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这些人也算是求仁得仁,对于他们的选择,江停云也不知是对是错,只能予以尊重。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食客们讨论了一阵,便又转了话题。江停云和谢寻邻桌的人被此事启发,谈论起北疆的战事来。
其中一个锦袍中年人喝了一口酒,品味半晌,才眯着眼睛开口道:“这春天来了,北疆也能消停些时日了。”
他对面的老者捋着胡须点点头:“春天须得播种牧草,蒙人自然退去。”他悠悠一叹:“唉,终于又熬过一个冬季咯。”
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汉子怒道:“朝廷年年要向北边用兵,却又奈何不得,苦的只是我们这些百姓!”
同桌之人均变了脸色,锦袍中年人拉住他,喝到:“吴兄慎言!”
老者的手离了胡须,放在头边虚拱了拱,压低声音道:“咱们韩郡守,哦不,如今已是韩州牧了,可是对北用兵的铁杆支持者,北方军费半数出自楚州,这才开年,韩州牧都受了圣上几次嘉奖了,你可千万莫要在楚州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论。”
红脸汉子看着颇为不忿,却还是讷讷住了嘴。
众人沉默了片刻,那锦袍中年人又幽幽道:“韩州牧收了嘉奖,咱们的衙内近些日子可是越发嚣张了。”
这句话传进了江停云的耳朵,江停云眉角一挑,伸出手来慢悠悠夹了一筷子泡椒鱼皮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仔细地听着中年人的话。
“自从去年大公子让韩州牧请了一次家法,消停了三四个月,前几日才再次现身陵郡城中。上次大公子当街抢民女,让四殿下撞上了,如今也是收敛了不少,只在那青楼楚馆中打混。”
他叹了口气,又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