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山风极大,禅房的门又关不严实,夜里睡在床上,被窝里一片冰凉。
顾星滢畏寒,翻来覆去睡不着,好在豆蔻,辛夷知道她怕冷,便上床与她同睡,三人钻一个被窝,身体彼此贴着倒是不冷了,但这床板实在太硬,顾星滢睡着不舒服,天刚刚亮的时候便起床了。
刚好隔壁传来动静,她梳洗完之后就去隔壁照顾蓝氏了。
蓝氏受了点风寒,咳疾又犯了,顾星滢喂她喝了些蜂蜜水,又去房里将自己的汤婆子拿出来塞入她的被窝里,嘱咐蓝氏不要去参加法会,好好待在禅房里。
蓝氏自然什么都听女儿的。
从蓝氏的房内出来,天已经完全亮了,熹微的晨光透过薄雾投入山林中,顾星滢伸了个懒腰,叫醒豆蔻,辛夷去用斋饭。
等吃了斋饭,顾星滢留下豆蔻和温嬷嬷一起照顾蓝氏,她则和辛夷一起参加法会。
她们来的早,参天大榕树下的蒲团上才零星坐了几个人,等了一阵,人渐渐多了,宁静的地方顿时变得嘈杂起来。
看到江老夫人和沐云霁出现,顾星滢起身过去行礼。
“给老夫人请安。”
江老夫人对顾星滢虽不喜,但顾星滢每回见她都是礼数周全,让她挑不出半分错处来,老夫人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
这时,沐云霁忽然插嘴:“不知顾姑娘坐在哪里,咱们坐一块吧。”
毕竟顾星滢寄居在侯府,若是让相熟的人瞧见她们分开座,免部分要说些闲话。
这一句话简直说到了老夫人的心坎里,老夫人赞许的看了眼沐云霁。
顾星滢倒是觉得无所谓,坐哪里不都一样,她指了指自己的位置,于是三个人便并排盘腿坐下来。
到辰时,法会开始了出,讲经的是神龙寺的方丈。
经文讲到一半,起了一阵风,老夫人忽然咳嗽了两声,沐云霁轻拍她的脊背替她顺气:“姑母,侄女替你拿件披风过来吧。”
老夫人点了点头,沐云霁站起来,忽然“哎呀”低呼了一声,顾星滢原本也没什么心思听经文,这下都被她的声音吸引过去了,她睁大眼睛问:“怎么了?”
沐云霁蹙眉,脸色发白:“腿抽筋,缓一会儿就好了。”
顿了顿,她又看向顾星滢,声音里带着几分乞求:“顾姑娘,我现在走不动了,可否麻烦你去禅房给姑母拿件披风过来?”
法会开始后,丫鬟婆子都不知去了哪里,反正现在抽签仪式还没开始,去一趟也无妨,顾星滢点点头:“好。”
半刻钟的功夫,顾星滢便到了禅房,禅房内有丫鬟在,顾星滢认出是老夫人身边的胭脂,便将要拿披风的事情跟胭脂说了。
胭脂笑道:“顾姑娘,你先坐下等一等,待奴婢找一找。”
顾星滢没多想,在禅房内的矮凳上坐下来,头一偏,就看到桌上放置的香炉,香烟袅袅,一开始顾星滢以为里头熏的是檀香,但仔细一嗅,又觉得不是檀香,那股香味丝丝缕缕的钻入鼻端,让顾星有些犯困。
她单手支着脑袋,手指在太阳穴上轻轻揉了揉,微微阖眼,心想胭脂找披风怎么找了那么久,刚想喊,眼前一黑,彻底昏睡过去。
胭脂过来时手里头根本没拿披风,看到趴在桌子上昏睡的顾星滢,她眼底闪过一抹深色,她并未叫醒顾星滢。
顾星滢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老夫人的禅房里,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揉了揉眉心,让自己清醒过来。
定睛一看,胭脂坐在对面,手里拿着绣棚子正在绣花,她忙问:“胭脂,我睡了多久?”
胭脂笑着告诉她:“顾姑娘睡了一个时辰,奴婢见姑娘睡的正香,便没有打扰您。”
顾星滢面色一沉,即便昨夜没睡好,也不至于瞌睡这般久,此时,她嗅到房内还未完全消散的香味,她闭上眼,深深一嗅,等再睁开眼时,眸中一片冰凉,她一言不发的朝香炉走过去,她揭开铜熏炉的盖子,仔细一看,胭脂却被她的举动给吓的魂飞魄散,她惊呼道:“顾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说罢,便要上前来夺,顾星滢抱着熏炉一闪躲开,她冷冷的盯着胭脂:“不过一个熏炉,你这般紧张做什么,莫非你当真加了迷香在里头,才致我昏睡不醒?”
“顾姑娘,你胡说些什么!”胭脂没想到顾星滢这么快就识破了,她惊慌的低吼起来。
顾星滢俏生生的小脸气的发白,狠狠瞪着她:“是不是胡说,待我将这香料拿去验一验便知道,若果真有迷药在里头,届时我必告到侯爷面前,请他为我主持公道!”拿披风是假的,诓骗她来禅房,让她错过抽签仪式才是真,这可是她娘最后的希望,却被她们无情的毁灭,她岂能再忍!
听说她要告到侯爷面前去,胭脂吓得魂飞魄散,上前一步就要夺熏炉,顾星滢比她更快,将香灰匆匆倒入手帕中,顺手将熏炉朝胭脂砸去,胭脂躲闪不及,被砸中了肩膀,吃痛一声,往后退了一步,顾星滢却不再理会她,将香灰包好就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