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陆思渊连敬称都抛之脑后,直呼顾晏名讳。
然而顾晏置若罔闻,满脑子只有陆思妤的安危,□□骏马抬起前蹄高声嘶鸣,载着他扬长而去。
陆思渊叹了口气,转向顾盼盼道:“臣要去寻阿妤,无法作陪,还请公主见谅。您今天也受了惊吓,臣着人送您回宫……”
“我不回去。”
顾盼盼扯住他的衣袖,泪眼婆娑:“阿妤是因为我才被抓走的,我要等她平安回来。”
陆思渊看着这个跟自己妹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到底舍不得说重话,柔声劝道:“公主听话,发生了这种事,陛下和皇后娘娘也会担心您的,您先回宫,等找到阿妤,臣立刻通知您,好吗?”
青年温和的声音像一缕清风掠过胸腔,抚平了那颗惊慌失措的心。
手指慢慢松开滑顺的布料,顾盼盼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明白自己在这帮不上什么忙,还要陆思渊分心照顾,不如先回皇宫——
而且,她有事想问顾恒。
*
陆思妤感觉自己似乎是被扛在某人肩膀上。
眼睛被蒙住,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即使如此对方还是很谨慎地把她套进麻袋里。
事发突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打晕过去,意识恢复时人已经在麻袋里了。
她不知道绑匪是谁,也不清楚对方有几个人,头朝下的姿势让她血液逆流至颅顶,恶心得想吐,根本没有余力思考其他。
“老大,到了。”
左前方传来一道油腻的男声,紧接着便听到木门嘎吱嘎吱打开的声音,扛着她的人停下脚步,把陆思妤粗鲁地扔在地上。
脊背撞上坚硬的土块,陆思妤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套在身上的麻袋被人一把掀开,些许亮光透过布条渗透进来,刺痛了她习惯黑暗的双眼。
“仔细一看这小娘们真他/妈漂亮,瞧这皮肤嫩的。”刚才那个油腔滑调的人淫/笑着说,“大哥,不如我们……”
“女人不差这一个,收起你的心思。”
被叫做“大哥”的人警告他道:“那位可不好惹,我们只管拿钱办事,别节外生枝。”
短短的对话中蕴含的信息量很大。
陆思妤总结出以下两点:一是绑匪受人指使,而且那个人身份还不低;二是他们的任务只是将她绑来,暂且不会伤害她。
认定没有生命危险,她便大着胆子问:
“你们是谁?抓我来有什么目的?谁指使你们的?”
虽然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回答,但陆思妤还是问得气势汹汹。
目前她处于劣势,明显是被拿捏的一方,若是让对方觉得自己软弱可欺,只会更容易凉凉——输人不输阵,这是二哥教会她的道理。
“少废话,乖乖在这里待着!”
老大恶狠狠地放下这句话后,便招呼其他人离开,陆思妤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以及木门再度关闭的声音。
那群人走后四周陷入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自己紊乱的呼吸。
陆思妤又等了好一会儿,等到他们真的走了,才挣扎着从地上坐起,用膝盖去蹭蒙在眼睛上的布。
所幸绑得不紧,没几下布条就被她蹭掉了。
室内昏暗无比,陆思妤眯着眼睛,很快就适应了光线。
这是间破破烂烂的小木屋,说是屋子还抬举它了——感觉只是简单地用几根木头胡乱搭建一个棚子,木头与木头之间的缝隙足有一指宽,寒风嗖嗖钻入,屋内竟比外头还冷。
陆思妤四下搜寻着有无可利用的工具,然而屋内空空如也,她笨拙地挪动着身躯,摸索半天才在旮旯角落里找到一块边角相对锋利的石头。
算了,有聊胜于无。
她捡起石头,开始一下一下地磨绑住手腕的粗麻绳。
也不知道磨了多久,绳子才被磨出一个断面,陆思妤又拉又扯,努力扩大那道口子,终于解除了手上的桎梏。
双手重获自由,她三下五除二地把绑住脚的绳子也解开,然后站起身,边揉着酸疼的手腕边透过缝隙打量外头。
屋外好像是片树林,没看到有人守着。
她试着推了推那扇简陋的木门,没想到竟然推开了!
许是觉得她解不开绳索,绑匪心颇大地没有上锁——不管怎么说,对她而言都是个逃脱的好机会。
陆思妤小心翼翼地掩上门,左右环顾了一圈,确定没人后拔腿就跑。
她不敢走大道,冲进树林里一路狂奔。
发现她不见只是时间问题,绑匪随时有可能追上来,因此陆思妤调动两条沉重的腿,拼了命地往前跑。
黄昏的森林幽静可怖,树影拉得很长,飞禽已经归巢,又纷纷被脚步声惊扰,扑棱着翅膀盘旋于枝丫附近,哀啼着向闯入者发泄不满。
陆思妤跑啊跑,感觉把两辈子加起来的路都跑尽了。胸腔像燃烧着一团火,灼热得嗓子眼都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