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有没有对其他人笑,你都没有来哄我呀,我那么生气你都不管不顾,要不是我追过去送你,我们连道别都没有。”奚妩想想还是很气愤。
谢暥:“……如果没有等你,城门一开我就该走了。”
但直到近晌午时分,他才从驿站出发,在城门处又耽搁许久。
小公主的马车冲过来时,他不知怎么想的,立刻翻身上马作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奚妩听见他的解释,心中那点气闷忽然消退干净。
她看着谢暥,默然许久,他们之间好像有许多误解。
她想到先前的承诺,轻声开口:“谢暥,我想和你说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我和你另一种可能的故事。”
奚妩的声音在屋中缓缓响起,她将瞒了许久的噩梦说出来:“在这个故事中,我没有假死离京,也没有提前得知自己的假公主身份。你回京之后,我成为阶下囚,陛下赐给我一杯毒酒。”
“但那杯毒酒是假的,我被送出京城,结果在京郊被你拦下。你把我安置在一处别院,吃喝不曾短缺,唯独不肯给我自由。直到一日,终日服侍我的婢女说奉你的命令,对我下蛊。”
谢暥呼吸一滞,他想到小公主从前被魇香折磨时的疼痛。
一瞬间他明白那样的痛楚从何而来。
“那段时间我很疼,蛊虫顺着我的心脉游走,仿佛有数千根银针刺进我的身体,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活下去,直到有一次蛊毒发作我清醒后,我发现自己回到了宫中,我还是二公主。一切仿佛只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但是我很难忘记那种感觉,那种疼痛仿佛刻在骨子里,我忘不掉也更加害怕,所以我选择离开。”
“但是兜兜转转,我还是遇到你。你大概不知道,在得知你的身份后,我有多害怕。”
奚妩第一次坦白她的恐惧,她想到那时候的经历,身体忍不住轻颤。
谢暥仿佛能感知到残留在她身体里疼痛的记忆,他明白那种感觉。
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蛊虫啃噬心脉的疼。
但他不能接受这种事情发生在奚妩身上。
奚妩克制住身体的记忆,她最后问道:“谢暥,如果我们真的走到那一步,你会对我下蛊吗?”
这个问题其实无解,毕竟谁也不可能不知道上辈子的事。
但奚妩想要的只是谢暥的回答。
谢暥微微收紧抱着小公主的力道,他毫不犹豫地道:“不会,永远不会。”
“好,”奚妩轻松一笑,她抱住谢暥,埋头在他胸口闷声道,“我信你,哪怕这次信错了,我也认了。”
一辈子也就那么长,她若明知自己心意如何还要一再退缩,那最后也会后悔吧。
她孤注一掷,不论结果如何,她都坦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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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时分,奚妩尚在熟睡,谢暥轻微动作尽量不吵醒她,临走前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昨夜她情绪波动太大,又守了他许久,说完那个故事很快就睡了过去。
谢暥看着她直到天明,奚妩那番话始终在他耳边回荡,他想了一晚上,能够理解“他”将小公主拘在别院的举动,但他并不觉得自己会对她下蛊。
若真想对小公主下蛊,何必等到那时候?
“不论过去如何,我都不会成为你害怕的那个人。”
少年的声音低不可闻,奚妩在他走后翻了个身,唇畔轻轻扬起。
那么长久的阴霾,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第40章
赈灾银悉数寻回, 知府和两名同知皆因有罪下狱,那些曾经受过赵家冤屈的百姓纷纷敲鼓鸣冤。
临州府衙尚无主事之人,府衙大牢中又拘禁着许多可能无辜的百姓, 谢暥身体刚刚恢复,他不及休息,又亲自开始审理那些案件。
谢暥亲自处理那些案子, 也无人敢随意糊弄。
奚妩每日陪他同去府衙, 她离开前谢暥在看卷宗, 回来后谢暥还在看卷宗,要不然就是去审问当事人。
少年忙到连抱一抱他的小公主的时间都没有。
常常夜深时分,奚妩已经熟睡,听到开门的动静, 她会习惯地抱住少年, 闭眼继续睡去,困倦到连说话的精神都没有, 只记得要抱着他睡觉。
其实府衙有休息的地方, 但谢暥依旧每日都会赶回驿站陪小公主睡觉。
这般来回忙碌十日, 那些案件卷宗也清理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小案件, 好在府衙中尚有可用之人, 通判方承辅佐着将这些案件处理得妥妥帖帖。
“杨赞那边还没有审出来吗?他还是一口咬定全是自己的注意?”
这些日子谢暥不仅负责处理案件, 也亲自去过几次大牢。
杨赞口口声声说是不满赵裕这样的人贪吃享乐坑害百姓, 所以联合山匪截下赈灾银, 以便引来朝廷官员查访临州, 让他们亲眼看看赵裕的所作所为。
若成功, 赵裕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