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要郑太医对陛下说祝芙笙的心疾是由类似瘟疫的病引起的并发症,会缓慢传染,想要眉长永寿的祝靖不管信不信,都会把她打发回沁芳园。
手头轻抓猫儿的下巴,林贤妃斜靠在檀木椅上微暇,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不一会儿,宫人传报米公公亲临。
林贤妃睁开眸子,忙可亲地笑了:“米公公,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米公公可没寒暄的意思,他哈腰嘘声:“贤妃娘娘,陛下召您。”
米公公此番做派,林贤妃忽觉气氛有些沉重。但一个小小的祝芙笙,祝蓁宜没法将她拿下,她还不能么?
慵懒地起身,林贤妃命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方往景华宫去。
一路上,她也不忙打听米公公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后宫局势稳定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值得她操心的?
人一旦安逸下来,确是很难再提起危机感。
待林贤妃身着温柔的翠玉色长裙出现在景华宫时,她扭头一看,祝蓁宜脸色苍白的与十分平静的祝芙笙站在一边。
立在殿中的少年恭敬,却有一股强烈的煞气。
他身后还跪有两个颤颤发抖的平民。
“臣妾参见陛下。”
她行了礼,余光扫过那发抖的二人,忽神色一凛。那个气得发抖,一副义愤填膺告御状神态的女人,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是杳淑身边的胭脂,她竟然没死?
再望过去,胭脂身边的男子,她竟也印象深刻。
林贤妃还未发话,便又听殿外传来一声泼辣的声音。
“陛下怎的忽召唤臣妾?”
秦贵妃一身红火,望见一殿的人后,先不屑地轻嗤一声,再偏目望见萧元,竟再不吱声。
望着这戏剧性的一幕,芙笙深吸一口气,紧张的攥住裙角。
她意识到,后宫的格局要渐渐变了。
“云儿,”祝靖心累地唤秦贵妃,“从前杳贵妃方诞下三公主时,是你每日送的补膳?”
“确是臣妾送的。”秦贵妃昂起头,理直气也壮,“怎的,如今有人翻旧账来告发了?”
她心头讽笑,早前她还怀疑,为甚她在祝芙笙入宫当天只刁难了那小女子一下,萧元翌日便无缘无故参她娘家一本,原是这个理。
“放肆!”祝靖一掌拍在龙椅上,将一卷竹简丢到秦贵妃的绣鞋下,“你自己看!”
秦贵妃怎么说也是将门出身,这点小场面根本不算什么。
她沉住气,弯腰捡起竹简,细细详阅:“萧王真是有备而来,连十几年前被藏匿的尸检都翻出来了。”
“多亏了秦贵妃。”萧元淡淡回道。
多亏了你儿子让我们找到了胭脂,她方拿出当年被她亲手藏起来的太医笔录。他与祝中林寻到胭脂时,对方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为主子伸冤的时机。
这一等,等了十几年。
秦贵妃显然对这样的感谢一头雾水:“许是本宫送的补品有恙,但此事与本宫,并无干系。本宫记得,当初这膳食,是本宫的侄儿献给本宫的,本宫好心赠与当时方分娩体虚的杳贵妃,若说有毒,岂非是本宫的侄儿想要毒害本宫?”
萧元瞥了眼身后一直瑟瑟发抖的男子:“说。”
男子仿佛被萧元的目光大卸八块,忙不迭磕头:“陛下!这膳食,是……确是草民卖给秦公子的……但,但是是林贤妃指使草民干的!草民什么也不知道啊!”
林贤妃带笑的面上一僵,真想不到此等尘封旧事,还能被拖出来打她的脸。可她不是早就打发他离开天京了么?怎的还被萧元抓了现形?
她思绪一时紊乱,只翻脸不认人:“无名宵小莫要胡言,本宫怎么会认识你。”
“娘娘当初接见草民时,穿得正是一件翠衣,上面绣有金丝牡丹,草民记得十分清楚!”
秦贵妃不禁捂唇轻笑。
那件金丝牡丹翠衣,是当年林贤妃还是个普通小嫔时,祝靖赏赐的。她爱极了,几乎见谁都要穿出来显摆,后来升上妃位后,出现次数也频繁,只是自杳贵妃去世后,她再也没穿过,原是这么个理。
“我道妹妹怎的弃了那绿油油的爱裳,原是不能再穿了。”
“娘娘!草民后悔没听您的早日离开天京……都是……都是这个贱人!”那男子忽转头恶狠狠望向胭脂,“都是这个贱人勾引我!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都是在等今天!”
眼看他一巴掌要下去,生生为自己博得个殿前放肆的罪名,芙笙几步上前,一脚踹翻了那男子。
众人惊诧地看过来,唯有秦贵妃见怪不怪了。
“放肆!殿前岂由你无礼!”芙笙护住胭脂,转头镇静向祝靖行礼,“父皇,母后去世得冤,还请父皇尽快定夺,还母后一个公道!”
祝靖仿佛不认识这个女儿了,虽然他也从未认识过。
他细细打量芙笙,又瞥了眼萧元,即便外界传他多么昏庸,如今也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