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压顶般的压力,让他快要喘不过气。
“王爷,”阿星小心翼翼推门进来了,“三皇妃求见。”
“不见。”
如此果断地拒绝,阿星已经听太多次了,他平静继道:“三皇妃偷偷将静辰公主带出了皇宫,说是要见您。”
手头的毛笔忽悬停在纸张之上,底下的黑墨在宣纸上渐洇渐圆。
啪!
萧元猛地丢下毛笔,猛一起身,竟有些手忙脚乱。
“阿星,本王看上去如何?”
阿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挺好的,就是王爷你多日未眠,脸色不太行。”
“是么……”他揉揉脸,忽将就地就着桌边一盆也不知什么水,掬一手来洗把脸。
阿星的眼睛,瞪得比天边的月亮还圆,像极了在瓜田里上窜下跳的猹,一低头,所见之处都是瓜。
萧元尚未整顿妥当,正有些失措,忽由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舅父……芙笙不请自来了。”
芙笙在门外等了片刻,手里拎着食盒,指腹一遍又一遍摩挲着拎把。
稍顷,阿星打开房门,笑着请她进来。
她一抬头,便见到端坐在桌案边的萧元。
他正坐得端正,低头批阅一本政务,沉着认真。
“进来吧。”他的声音有些异于平日的低沉。
轻迈莲步走近,她轻咬朱唇,将食盒放到他的案上:“芙笙听皇嫂说舅父辛勤,特准备了一碗热汤。”
“萧元。”他复强调一遍,目光紧随着她手中的食盒。
芙笙碍于此处有阿星方尊称他一声舅父,如今被他强调了,不免面颊发烫:“萧元。”
仿佛浑身的鸡皮疙瘩在疯狂游走,阿星双腿发软一个没站稳,差点跌个跟头。
他听到了什么?
静辰公主直呼萧王爷的大名?
这头尚未消化过来,却见那头又丢来一个暴击。从来不在处理政务时进食的萧元忽停下手头动作,好奇地探出头去。
芙笙打开食盒,热腾腾的一碗提神干果汤飘出一缕缕香甜的气息,馋的阿星不住地咽口水。
他偷偷瞄一眼自家王爷,他耳尖红透,面色从未如此柔和。
这真真是泼天的稀奇。
萧元虽风评不好,仍因年稍有才身居高位、冠面如玉颇受名门闺女的暗恋,她们嘴上说着萧元的坏话,不敢正面与萧元打照面,背地里却暗搓搓派丫鬟送东西。什么汤汤水水,再寻常不过。
只是自家王爷嘴挑,且界限分明,无论对方如何楚楚可怜,都能冷着脸拒绝到底。
“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芙笙将汤端至他面前不敢看他,心底有些紧张。
萧元双手接过碗,轻嗅一下,毫不犹豫地将政务统统排开到一边,为这小小的一碗汤腾出大半桌空档。
“我不知,你竟会下厨。”
“在沁芳园时,悠闲得很,便同流云学了些。”
芙笙紧盯住少年低垂的面庞,能看到他修长如扇的睫毛,根根分明。他用勺子舀出一些清汤,品茶似的喝了一口,细细品味。
心扑通扑通狂跳,芙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顾观察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如何?”
“唔……”他微抬头,手横在鼻梁间,目光游离地撇开,耳尖朱红如滴血,“好吃……”
少年人夸赞的声音又轻又缥缈,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字摇摇晃晃,自他口中飞出,“咚”地一声撞进芙笙心里,害她一时面烫喉燥,连说话都像蚊子哼哼:“你喜欢就好。”
她怎么了?她不知道。
心脏跳得厉害,却并非病发那么难受。
头比上辈子见到江祁的头一眼,还要晕眩。
芙笙抿抿唇,声音颤颤巍巍,央求似的:“萧元,听闻你要同三皇嫂去西陵了?我也想去……”
第二勺汤升至半空中,生生停在他的嘴边:“长途跋涉,你的身子骨受不住。”
“你最近未来,不知我已同三皇嫂学了许多强健身子的办法,身体好多了。”
“西陵水土与新月差异较大,怕你到了那儿水土不服。”
他的语气坚定又不容置疑,芙笙像只泄了气的河豚,只能温顺地游来游去。
片刻,她想起米公公的话,终做起最后的挣扎。
“我……想待在你身边。西陵遥远,你走了,我且忧心。”
话音刚落,芙笙便有些懊恼了。她不想让自己与萧元的关系僵掉,她对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好似有一条丝带将二人绑在一起,不紧,你却无法挣脱。
她本以为这句话太唐突了。
萧元放下勺子,抬起头无比诚恳又严肃地望着她:“再说一遍。”
“……”芙笙心里没底,以为这是一种威胁。
等了须臾没等来一句重复的萧元,向阿星招招手。
阿星心领神会,他跑了